《南有嘉树》连载五
2018-07-22苏清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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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她是低调的闻香师,心有桎梏,身世迷离。
他是金贵的纪家长子,得天独厚,野心勃勃。
世界上约有三百名闻香师,她是其中一个。于他,一生冗长,她是唯一的一个。
纪南承一个嗯字让温嘉树觉得浑身的汗毛竖起,毛孔隐隐扩张,不适感倍增。
她就知道,纪南承让她过来,不会有这么简单。若是纪南承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布鲁斯真的做了那种事,纪南承让她过来,便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来这里,所做之事艰险无疑,也难怪纪南承会不遗余力地帮她。
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之事,若是有,也不会砸到她的头上来。是她情急之下大意疏忽了……
付之微眉眼细长,即使保养得当,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眼角的细纹,年纪摆在那儿,谁也忽略不了。她看人时眉骨微凸,像是在睨人,眼神里带着的清冷孤傲一览无余,尤其是看温嘉树时,异常清冷。温嘉树哪怕只是碰到她一点点的目光,都感觉浑身不适。
“那姜姜怎么办?”付之微问得很直接,问出了纪老太太心里的疑惑。但老太太仍端着架子,并不想与人多言。
“我跟申姜只是朋友。”纪南承的话毫无疑问是将温嘉树往深渊里推。
即使温嘉树没有生活在上城,平日里跟纪家人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然而,现在温致萍的命还在纪今秋的手中,以纪今秋在医院的态度来看,她跟纪家人势必在同一条战线之上。温嘉樹可以得罪别人,但不敢得罪救命之人。
纪老太太传来一声冷哼:“哼,朋友。所以,你就把人家一个人扔在了格拉斯?姜姜是申家的独苗儿,是多少人宠着长大的。她千里迢迢跑去法国找你,你倒好,把她扔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是姜姜打电话来告诉我,你还想一声不吭?”
付之微将目光从温嘉树身上移开,落在纪南承的脸上,顺着纪老太太的话说道:“南承,这事要是被申家人知道了,是要丢我们纪家的面子的。”
“在她追到法国之前,她就应该知道,我没空陪她玩这个游戏。”纪南承的口气比温嘉树想象中的还要冷漠几分。
他对这段联姻的排斥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温嘉树觉得自己这个外人无意中听到了这些很尴尬……她跟纪南承认识不过数天,却听到了他这么多私事。可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纪老太太板着一张脸,付之微往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个虾饺:“妈,吃点东西吧。”
“吃不下,被气得没胃口。”纪老太太皱纹横生的脸始终紧紧绷着,不露半点笑颜。
温嘉树喝了一口茶,眼睛看向窗外的街景。
早茶店位于上城的老城区,从二楼的临窗位上眺望,老城区的路上依旧车水马龙,汽车穿梭在老式的海派建筑之间,道路两旁的建筑物都老旧不堪,蒙上了岁月的层层阴翳,平添了一些厚重感。温嘉树看着窗外的同时,余光注意到一道人影晃过,是姗姗来迟的纪今秋。
她转过头,跟纪今秋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纪今秋不知道她也会来,看到她时眼底有一瞬的疑虑,随即看向纪南承。
“你让我自己开车过来,是为了跟她一起来?”
纪南承态度仍冰冷强硬:“还是你想跟她坐一辆车来?”
温嘉树觉得,纪南承带她来就是为了把纪家人全部得罪……
要知道纪家在上城独大,纪家人随便勾勾手、动一根手指头,捏死她就像是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无奸不商,说得真的不错。
纪今秋在付之微身旁落座:“奶奶,妈妈。”
纪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自己孙女的到来而有半分愉悦:“你这个长姐是怎么当的?自己的弟弟在外面勾搭了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管管?”
纪老太太对纪今秋的不喜欢表露无遗。温嘉树之前就听说过纪今秋是领养的,既是领养的,又是女儿,在豪门大户自然不会得宠。
纪今秋瞥了一眼纪南承:“他宝贝得紧,连未来丈母娘都让我帮忙照顾上了,我怎么好意思说他?”
“未来丈母娘?怎么回事?”纪老太太紧张了一下。
纪今秋脱掉小西装外套,她的肩膀很窄又很瘦,最适合穿这样紧窄腰身的小西装,脱下外套后,身上是白色雪纺衬衫,堪堪将她年龄锐减了不少,不再像医院里那个穿着白大褂、冷着一张脸的女医生。
纪今秋也就三十岁,只是,她为人处世老到,会让人误以为她年纪不小。就像温嘉树第一次看到付之微时,甚至以为她们母女二人年岁差不多。
纪今秋放下手包,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温小姐的母亲,住在我们医院。”
“是生了什么病?”纪老太太立刻问了一句,“在你科室的话,是肾病?”
纪今秋很不友善地抬了抬眸,没打算给温嘉树面子:“精神疾病引发的并发症。目前肾病比较严重,南承托我照顾一下,所以转到了我的名下。”
“精神病?”纪老太太一听,面色更加不悦,“听说这精神病可是会遗传的,南承,我不准你跟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接触!要是被人知道你跟这种有家族精神病史的人接触,我们纪家的脸往哪儿放?!”大门大户的,最讲究的就是面子。
一字一句落入温嘉树的耳中,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的温度不自觉地升高。
她不想与人争辩,也不敢与人争辩,她连正眼看她们都觉得艰难,更遑论是争论。她快速起身,打算去洗手间。经过纪南承身旁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如果说第一次在巴黎丽兹酒店见到纪南承时是觉得他讨厌的话,那么现在,她对他有了那么一丝厌恶。
从格拉斯到上城,他一直在算计她。
“我去一下洗手间。”这是温嘉树对纪南承说的,算是交代。对于纪家老、中、青这三个女人,温嘉树并不想再跟她们多说话,就凭着纪今秋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她甚至动了让温致萍转院的念头。
温嘉树穿过餐厅内的一桌又一桌,快速走到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一个人冷静了一下后,温嘉树很想直接离开餐厅。但她的包还在餐桌那边……踌躇一会儿后,她还是决定回餐厅,洗手间门口却走进来一个人影。
“温小姐。”付之微冷着一张脸,她穿着平底单鞋,比温嘉树略矮一些,但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场仍很强,“南承的奶奶说话就是这样,比较直接。你不要介意。”
温嘉树心想,您说话就不直接?
“纪太太,有什么事吗?”通过纪南承的事情,温嘉树明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并且深信不疑。所以,付之微忽然找她,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南承奶奶口中的申姜。”付之微的眉眼里透着精明,即使纪南承那个人精不是付之微所生,温嘉树也觉得他们是一路货色,算计起人来,都见不着血。
“见过一次,申氏制药的千金。”温嘉树没了鸭舌帽的庇护,同人说话时浑身难受,她习惯性地低着头,生怕跟付之微有视线上的碰撞。
“嗯。我不喜欢她。”付之微的直白倒让温嘉树觉得有些惊人。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并不想知道过多关于纪家人的事情,他们喜欢谁,跟她毫无关系。
就像纪今秋所说,纪家不欢迎她,她也从来没有打过进纪家的主意。
“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温嘉树仍保持着礼貌,付之微毕竟年长于她,哪怕是不悦,她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温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付之微的脸上没什么笑意,“你母亲看病是不是挺需要钱的?”
温嘉树的眉心微微皺了起来,付之微说话横冲直撞的,听得人很不愉快。
“我不缺钱。”温嘉树直言,“温饱和给我母亲看病,还是足够的。”
她没有撒谎,布鲁斯给她的年薪并不低,哪怕是离开了布鲁斯,以她的闻香能力,也能轻易地在巴黎那样的香水之都立足,薪资自然也不会低。
付之微摇了摇头:“哪有人会嫌钱多?而且,我的请求也并非无理。你是南承的现任女友,我希望,你能尽你之力,利用你的魅力,在一个月内嫁给他。你可以跟我开价。”
付之微一副“我容许你坐地起价,你必须答应我”的样子,让温嘉树觉得荒唐。
尤其是付之微“请求”的内容,简直可笑。
让她在一个月之内嫁给纪南承?疯了吗?
且不说她不喜欢他,她现在甚至讨厌他,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嫁给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温嘉树抿唇,想到了付之微和纪南承的关系,纪南承是外室所生,付之微作为主母,无论如何是容不下纪南承跟别人联姻的。
联姻意味着强强联手,纪南承的力量若是壮大了,哪里还会有付之微的容身之地。她不喜欢申姜,想阻止纪南承跟申姜联姻,其实就是不想让纪南承背后有申家撑腰。
付之微的心思袒露无疑,温嘉树并不想搅豪门里的浑水,也就懒得跟付之微多说。
“温小姐,想嫁进纪家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南承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如果你想嫁给他,只有我可以帮你。”付之微仍气定神闲,仿佛认定了温嘉树有嫁给纪南承的心思,每一句话都自信满满。
“这并不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我跟纪先生也不是要结婚的关系。所以,麻烦纪太太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再来找我。”温嘉树一字一句都说得认真和真切。
她毕竟收了纪南承的恩惠,无论如何都不能拆他的台。刚才他在纪家人面前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现在在付之微面前就没办法将话说得太彻底了。
付之微的脸色隐隐生变,温嘉树的话也并不好听。付之微惊讶于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和软弱的女人,说的话却这么直接果断。
但付之微到底是老姜,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而是抬手将一张名片递到了温嘉树的面前。
温嘉树垂眸,目光落在设计极其简单的名片上。
“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联系我。”付之微还是肯定的口气,似乎是断定了温嘉树需要她帮忙,“收着吧,你母亲不是还在今秋手下治疗吗?今秋是我的女儿,她的脾气很倔,我相信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的。”
说完,付之微便直接将名片放到了温嘉树的手中:“好好考虑,但我不希望等太久。”
付之微潇洒地离开,温嘉树却心乱如麻。付之微的意思太明显不过,如果不答应,她就有本事让纪今秋不再对温致萍进行治疗。而理由她也说了,纪今秋是她的女儿。
被人威胁的感觉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都困难,温嘉树闭了闭眼,将名片随意地放在了开衫外套的口袋里。
付之微的交易请求,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她走出洗手间,却看到纪南承已经在对面不远处等她,手里提着她的包。
温嘉树松了一口气,幸好不必再回去了……
“走吧。”纪南承没有将包还给她,而是穿过长廊径直走向门口。
温嘉树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提着手包的手上。
他的行为绅士,提包的动作也足够娴熟。她立刻想到刚才付之微所说的:纪南承身边的女人也不少。
想来,他帮不少女人提过包吧?温嘉树盯着他笔挺的背影,脸色微沉,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整天左拥右抱的纨绔子弟。他看上去绅士正经,到头来也不过是个不能免俗的二世祖。
快走到门口时,纪南承忽然停了脚步,温嘉树的思绪乱飘,没有反应过来,一头就撞上了他的后背……鼻尖顿时酸痛难耐。
她连忙轻轻捂了一下鼻子,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纪南承回头,看到面部扭曲的温嘉树,他的目光直白,她被直勾勾地盯着,鼻子酸痛之余,她的脸顿时热了起来,像是有一团火在她脸边炙烤。
“你忽然停下,是故意的吧?”温嘉树的声音不大。
即使生气,纪南承身上强大的气场也让她不敢多吭声,他身上没来由地带着一股让人觉得害怕的悍匪气,但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又是不得当的,他身上同时还存在着绅士的精英气质,彼此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竟也不违和。
“你在背后一直盯着我,还不允许我停下来?”纪南承冷冷地说。
温嘉树顿时心虚了,她刚才盯着他时眼神怨愤,他竟然感觉得到?
“快到门口了,把包还给我,我要回医院。”她想就此跟纪南承断了联系,起码近期之内不要再联系了。
如果布鲁斯之后还希望她跟纪南承交涉的话,她也不会拒绝。
纪南承盯着她的头顶,她被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舒服。她甚至想好了怼他的话,却被他一句话噎了回来:“你该洗头了。”
“……”温嘉树深呼吸,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我自己会洗,不烦纪先生操心了。”
“医院里有护工,你洗漱也是打扰病人,可以去我家洗。”纪南承的口气极其正人君子,没有半点流氓气息,但温嘉树听来还是觉得很奇怪……
“我哪怕去酒店洗,也没必要去纪先生你家洗吧?”温嘉树冷冷道,“纪先生家是开澡堂的吗,随便让人进去洗澡?”她不敢直视纪南承的眼睛,不对视时,话也说得冷冽了一些。
温嘉树感觉到上方的两道目光尤其不悦,她垂着头也不抬起来,硬生生地接受着这种目光的洗礼。
蓦地,上方传来了强势的话:“在申姜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你跟你未婚妻的事,跟我何干?”温嘉树冷冷地嗤笑一声,“纪先生,我认识你不过几天,跟您的未婚妻更是只有一面之缘,别把我拉下水。”她心里越来越慌,这件事情越来越脱离她的控制。纪南承一步步给她设局,她因为温致萍的事情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现在想想,真是愚蠢。
“别忘了,布鲁斯已经把你卖给我了。”纪南承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了,面色清凉,“如果你想让布鲁斯跟纪氏的协议作废,可以走。”
威胁的清冷口吻,话说得云淡风轻,但一字一句都是压迫,让人头脑清醒。
“你已经是第二次用布鲁斯来威胁我了,纪先生,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温嘉树额上青筋微凸,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心脏上。她嘴上说得淡定,但内心已然紧张万分。
对她来说,布鲁斯分量很重,她的一切生活所需都是布鲁斯提供的,撇开这个不谈,布鲁斯当初给过她数不清的恩情。他既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她的恩师,这些砝码加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纪南承面前只是逞一时嘴快而已,她不可能无视布鲁斯的项目。若是真的让她完全不顾及布鲁斯,她做不到。
“在商场上,如何利用资源是聪明的行为,我并不以此为耻。”纪南承的话说得没有任何的羞耻感,“好好考虑,如果你现在离开,项目马上终止。”
跟纪南承接触多了之后,温嘉树对“奸商”这两个字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纪南承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具流氓气质的商人……
餐厅门口不算喧闹,但人来人往,都会往这边看看发生了什么。
温嘉树跟纪南承并没有起争执,说话的声音也不大,然而,两人周身的气场近乎寒冰,哪怕是旁人,都能轻易感觉出气氛的微妙。
温嘉树最受不了别人注视的目光,尤其是这种异样的注视……她的头一直未曾抬起来,哪怕被人注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布鲁斯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温嘉树咬了咬唇,即使知道在餐厅门口说这样的话并不合适,但她要问清楚。
布鲁斯即使有恩于她,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商人。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的确有可能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答应跟他合作,他把你送给我。他知道我不需要纪太太的人选,但他觉得没有男人不缺女伴。你是他用来跟我谈判的筹码,所以,他才会让你带我去花房。”纪南承完全是耐着性子在跟她说。
平日里,他绝对不会跟別人说这么一长串的话。她听得懂就听,听不懂,也没有资格让他多解释几句。
温嘉树听得浑身发冷,感觉纪南承口中所描述的布鲁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从小将她带去法国学闻香的布鲁斯……
“你身边应该不缺女人,为什么偏偏要选我?”温嘉树不解,精致的五官微微皱在了一起,给脸部原本柔和的线条添了几分凛冽。
“方便。”刚好身边有一个送上门来的,他又何必再自找麻烦地找别的?
纪南承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温嘉树极其不快,好像她只是布鲁斯的一件物品,无足轻重,想给谁就给谁,谁方便就谁拿走。
温嘉树深吸了一口气,从纪南承手中一把夺过自己的手包,快步朝着餐厅外走去。她走得很快,脑子里一团乱麻,像是有无数海藻藤蔓布满她的脑袋,将一切思绪都纠缠在了一起,根本理不清。
因为心思烦乱,疾走时,她根本没看到餐厅门口还有一级不怎么高的台阶。
台阶仿照老式的宅门而做,是故意做旧的样式,一般餐厅没有,温嘉树在精神涣散的情况下自然是看不到。她脚刚刚抬起就一下子跌到了地上,脚踝立刻疼得刺骨。她的突然摔倒惊到了周围的人,进门的人纷纷挪开了步子,不敢靠近她。
温嘉树揉着脚踝的位置,脚踝已经高高肿起,她没办法做到淡定,原本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觉得很丢人,尤其是自己刚才走得那么快,看上去像是潇洒地负气离开,这一脚绊倒,只会让她显得更加狼狈……
而且,纪南承就在她的身后……她跌倒的过程,肯定全被他看到了。
一想到这个,温嘉树就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不想再起来,而事实上,她现在也根本起不来。
脚踝上的疼痛感火辣辣的,炽烤一般难受。她伸手去碰自己的脚踝,手腕却立刻被一只大手拿开。
“你手上有细菌,还去碰擦破了皮的地方,想感染?”纪南承的口气非常不善,并没有表达出半点关心,淡漠的口吻像是质问。温嘉树原本就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跟人相处最怕的就是受到冷遇,哪怕是热情的人跟她讲话,她都觉得不太自然,更何况是对她冷漠之人。
温嘉树浑身瑟瑟发抖,纪南承的手仍捏着她的手腕,力道不轻,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使不上力气,皮肤相触的地方灼烧般发热。
“放手。”温嘉树的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下一秒,纪南承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被拉了起来。
“考虑好了?”四个字,还是威胁。
温嘉树刚才那股子潇洒劲瞬间消失了,方才因为冲动积蓄的力量也瞬间消失了,她妥协地点了点头:“嗯。”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只是去洗一下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相信纪南承对她没什么兴趣。他连对申姜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感兴趣,眼光应该很高吧?
车子驶到了一个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小区,小区门口写着“溪山御府”几个字,是上城今年新开的楼盘。在上城这样寸土寸金之地开一个新的楼盘,房价自然是极高。这里大多都是大户型,入住的也大多是在CBD工作的精英人士。
这里离CBD近,上下班都很方便。
只是,温嘉树不知道,纪南承竟然带她来这里。
虽然她不住在上城,但也知道上城的纪宅是百年老宅。纪宅虽然也位于城中心,但绝不是在这个新小区里。
难道,他一个人住?
车子驶入小区,穿梭在高耸入云的建筑间,城中心的新造居民楼大多都盖得极高,让人望而生畏,更何况是住在里面。
温嘉树一路都没有同纪南承说话,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小憩,只有闭着眼才能够缓解尴尬。
纪南承也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她想他还真是冷漠,对于利用的人,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正好,她也不想浪费口舌。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空旷的车库显得阴森冷寂,一打开车门,温嘉树更觉冷得厉害。
脚刚刚踩到地上,脚踝处便传来了刺痛,她低头看了一眼,脚已经肿得很厉害了。她当然不会跟纪南承说,只能咬着牙看了一眼从驾驶坐下来的男人,兀自跟在他的身后。
纪南承的公寓在二十楼,电梯直达,到了二十楼,纪南承按了指纹后门打开,室内清冷的黑白装修风格一览无余。
还真是跟他本人像极了的装修风格……
温嘉树现在可以断定,这套房子一定只有他一个人住。
或许,偶尔有女人来,但一定不会住长久。那些纨绔的二世祖不都是如此?温嘉树如此想着。
她正弓身换鞋,耳边传来纪南承的声音:“在客厅电视柜下第一个抽屉里有药,自己上。”命令式的口吻,没有半点待客之道。
不过,温嘉树也不求他有待客之道,毕竟她也不是他的客人……
她打开鞋柜,里面只有兩双男式拖鞋,根本没有女式拖鞋,而纪南承鞋子的尺码比她的大太多了。
“你家里没有女式拖鞋?”她问,看到他已经换上拖鞋走向客厅,脱掉了外套。
这个家似乎没有什么生活痕迹,她看到纪南承找电视遥控器都找了好一会儿。
不常在这里住?那又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温嘉树的脑中冒出了很多问题……
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了,他怎么可能带她回纪宅?那才是他的家,那里有纪家所有人,带一个女人回去,岂不是等于告诉纪家的人,他承认了她的身份?
他今天在纪家那几个女人面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这同真正将她带回纪宅又是两码事。
将她带到他自己平常不怎么住的公寓,是最合适的,又能困住她,又方便。
纪南承打开电视机,调到了体育频道,电视里正上演着激烈的足球赛。
“你是想试探地问我,有没有女伴?”讽刺的口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温嘉树脑中立刻蹦出了“被碰瓷妄想症”这几个字……纪南承有典型的“被碰瓷妄想症”,他好像时时刻刻都警醒着,担心别人欺骗他、占他的便宜。
“纪先生,您想多了。”温嘉树穿上鞋走到电视机前,电视上的哨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听起来有些烦躁。
她拧眉打开抽屉去找纪南承所说的药。
这套公寓的生活痕迹太不明显,温嘉树不禁有些担心这些药过期了……
纪南承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球赛,但温嘉树的身体遮住了电视机一小半的屏幕,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静静地等着她拿好药离开,但她一直弓着身,在抽屉里翻找着。
她今天穿的衣服仍是简单休闲、不算修身的款式,然而,她弓身时,牛仔裤还是将她身上姣好的曲线勾勒了出来。她的身材本就凹凸有致,落入他的眼中,让他略微别开了眼。
温嘉树的发丝从鬓角滑落,垂在她细腻白皙的耳畔,她扭头过来说:“没找到药。”
纪南承起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打开抽屉,在医药箱里拿出了一罐药水和一包棉签,递到了她的手中。
温嘉树接过先放在茶几上:“洗手间在哪里?”
“左手边第二间。”纪南承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视机的球赛上。
温嘉树径直走向洗手间。
开了暖气后,她简单地冲了澡洗了头,公寓里的生活气息虽然很弱,但该有的还是都有。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她喜欢的味道,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彻底清洗干净,冲了热水澡后,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因为是在纪南承家里,她也不好意思洗太久,洗完后便拿了一块未拆封的毛巾擦了身体。她在洗手间内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吹风机,头发湿漉漉得让人难受……
无奈,她只能打开一点门缝,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门外:“纪先生,有吹风机吗?”
下回预告:
温嘉树在纪南承的公寓会发生什么事?纪南承又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申姜联姻?下期连载见《花火》6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