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遭猥亵更可怕的,是两年的恐慌和无助
2018-07-18周甜
周甜
遭班主任猥亵的第二天,高中女生李奕奕就去了学校的心理辅导室,见到了一位年轻女老师,她第一次将自己难以启齿的遭遇向这位老师倾诉。父亲李军明认为,女儿当时一定是极其信任学校的,觉得学校能帮助她。
我们了解到,那位女老师此后在跟李奕奕沟通时,提及了“小题大做”以及“又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些话,校方解释说这是老师安慰她的方式,这让李奕奕不解甚至气愤,她觉得自己从受害者变成了过错方,开始对学校失去信任。此后,多位校领导都曾和她有過沟通,校长曾和她有过一次长达三小时的谈话,她起初是抱有极大希望的,结果依然失望。
校方没能帮到她,父亲带着她开始求医。从庆阳到西安,从上海到北京,去了多家医院,见了多位医生,在药物的帮助下,她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离开药物,她继续陷入失眠。夜里她不敢关灯,经常半夜突然惊醒,大喊大叫,蜷缩在被子里。医生和药物也没能帮到她。而父亲李军明能做的,似乎只有陪伴。
李奕奕14岁时父母离婚,她和正在读小学的弟弟跟随父亲生活,母亲在外打工。和大多数中国家庭的父女关系一样,李奕奕和父亲极少聊心事。事发一个月后学校没能给予她帮助,她才告诉了父亲。带着她找学校要说法,带着她看病,似乎是父亲能给她的全部帮助。悲痛之余,李军明深感自责。
两年间李奕奕曾十几次自杀未遂。最后一次,她坐上了那栋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百货大楼,在众人的围观中一跃而下。“放开我,我活得很痛苦。”她坠楼前一直对消防员重复这句话。
遭班主任猥亵,此后两年她一次次陷入恐慌,没有人能带她走出来。在北京安定医院,她被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一种对创伤事件反复的闯入性回忆,经历严重创伤事件会使当事人陷入极度恐惧、无助或惊骇的情绪中,即便在事件结束后这种情绪也会长期存在。
采访结束后,我在想,或许,对这个19岁的女孩来说,比遭猥亵更可怕的,是此后长达两年的恐慌和无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