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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朋子的《望乡》中的“南洋姐”形象

2018-07-16王硕

北方文学 2018年9期
关键词:望乡

王硕

摘要:“南洋姐”作为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贯穿于日本与东南亚的独特存在,引起了世界的广泛关注。许多人不理解“南洋姐”的所作所为,甚至对她们进行嘲讽,隔空进行言语上的攻击。而事实上,在“南洋姐”们进行所谓的“不堪”交易的背后隐藏着令人愤慨不已的现实。本文旨在通过对山崎朋子所著《望乡》中的“南洋姐”形象分析,体现日本军国主义及海外殖民主义的无情与冷酷,同时让更多人看清历史真相,用正确的眼光看待那些“日本底层的女性”。

关键词:望乡;南洋姐;故乡丧失者;时代的牺牲品

提到山崎朋子想必大家都不会感到陌生,作为在国际影坛上大放异彩的电影《望乡》的文学原著作者,山崎朋子受到了万千读者的追捧。1972年在日本出版的畅销书《山打根八号娼馆》(中译本名为《望乡》,包括《山打根八号娼馆》和续篇《山打根的墓》及与此有关的随笔)讲述了以阿崎婆为代表的日本海外妓女(俗称“南洋姐”)在东南亚一带的卖春生涯,可以说这是一本纪实的史录。作者站在底层女性的立场上,将当年流落在东南亚一带的日本底层女性群体“南洋姐”们的屈辱生活呈现在世人面前。同时将社会批判的矛头直指纵容诱良为娼、靠压榨海外妓女来换取外汇的日本政府。(陈丽菲,2006:27)

在笔者看来,主人公阿崎婆的“南洋姐”身份的背后还隐藏着有待挖掘的形象特质。

一、时代的牺牲品

首先,以阿崎婆为代表的“南洋姐”们可以说是“时代的牺牲品”。德川幕府依靠闭关锁国政策实现了二百五十年的太平。但在明治维新之后,资本主义体制确立了,为了对抗西欧列强政治、经济、军事的压迫,建立日本近代国家势在必行。思想家福泽谕吉在《脱亚论》中指出“日本应脱出亚洲的一员,早日进入先进资本主义国家的行列”。这一句话委婉地道出了近代日本国家的根本思想。直接加以表述就是:日本人也应该像西方列强一样去支配亚洲各国。因此,在明治中期,针对本国资本积累不足、经济实力不强、国际地位低下等国情,提出了“富国强兵”的口号。为推行殖民地政策,近代日本国家彻底利用了底层的女性。可以说大量的海外妓女成为他们赚取外币的工具。文中提到“入江寅次著《海外邦人发展史》写道,明治三十三年在西伯利亚一带的海外邦人往日本送钱金额约百万元,其中,六十三万为海外妓女的送金。又,《福冈日日新闻》于大正五十九年九月九日登出探访记事《女人国》曰:‘从岛原的小滨署管内四个村子渡航来的女性,去年向家乡的父兄送金达一万两千多元。全岛原的三十个村子合计则突破三十万元。”(山崎朋子,1997:161)从这一串串的数字可以看出,“南洋姐”对国家富国强兵的政策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后来日本政府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得胜利,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强大了起来,便一心想要废除海外妓女政策,但由于当时日本对华提出的“二十一条”,引发了东南亚华侨对日本的抵制运动,这样一来使得日本国家外汇遭遇危机。于是,日本国家再一次利用了“南洋姐”们,暗中鼓励海外妓女继续工作,靠着她们摆脱了危机。

就像这样,日本国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这群底层的女性去进行国家的建设。而当后来日本真正实行废娼令之后,没有对海外妓女们做出任何的安排,任由她们自生自灭。“日本国家将各地的妓女送上船,送到长崎后遣散走,对于她们回故乡后如何生活全然不管不顾。”(山崎朋子,1997:161)在把妓女们身上的血吸干之后,便把她们抛弃,这便是日本国家的所作所为。如此看来,像阿崎婆这样的海外妓女是日本国家侵略政策沉痛的牺牲品。

二、故乡丧失者

其次,笔者认为阿崎婆是一个“故乡丧失者”的代表。当我们思考“故乡”究竟为何物时,一般来说,得到的答案都会是“出生地”。比如,一个人如果是在大连出生则“大连”便被理所当然地当做他的故乡。这仿佛已经成为一种思维定式,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其实不然,关于故乡,笔者认为不应该那么简单地一概而论。

筆者认为,所谓故乡可以分成“精神上的故乡”和“地域上的故乡”两种。很显然,前文中所提到的“理所当然地把出生地当做故乡”就属于“地域上的故乡”。这是最基础的层面,仅仅是依靠早已划分好的地域的来做出判断。当然,这是片面的、不准确的。有这样一群人,当被问到如“你的故乡在哪?”这类问题时,他们会一时语塞。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所谓的故乡到底在哪。有的人刚一生下来,便由于某些原因去到了别的地方,在另一个城市或另一个国家中生活,那么他的“出生地”便只是“出生地”,不能称其为“故乡”。抑或有的人在养育自己的那片土地上,被动或主动地制造了某些不好的“回忆”,甚至对此很抗拒,不想再提起。这些人不想承认“那”就是他的故乡,甚至并不会使用“故乡”这个词去形容那片土地。以上种种表明,“故乡”之所以称其为“故乡”,并不仅仅是因为“地域”的关系,与当事人的情感状态是分不开的,也就是“精神上的故乡”。某种程度上,“精神上的故乡”会掩盖“地域上故乡”,或者说,在整个“故乡体系”当中,“精神上的故乡”占据着主导地位。即使是哺育自己的土地,即使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在某些外在条件的作用下,也会出现对故乡的情感丧失,在丧失“精神的故乡”的同时,原本那片养育了自己的土地也会随之变的陌生起来。这时所谓的“故乡”便成了“异乡”,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找不到一点心灵的慰藉,剩下的只有悲伤与寂寞。

19世纪70年代至20世纪20年代,大批的日本青年女性(以九州西部和北部的天草、岛原半岛居多)到海外卖淫为生,形成世界历史上罕见的卖淫人口大流动。就像前文提到的那样,日本政府为了进行资本积累,把向海外贩卖卖春妇作为谋取外汇的一个手段。文中也有相关的描写。由于贫穷,为了给哥哥更好的生活,阿崎婆便答应了去往南洋的建议。“我从内心想,无论自己怎么牺牲也要让哥哥成为真正的男人。我看到邻家的女孩子到国外挣大钱,也想要是我到国外去,就可以给哥哥买地,盖上大房子,娶上媳妇,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我就决定到国外去了。”(山崎朋子,1997:46)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到南洋做些什么,只是想着那样就可以挣到好多钱,可以让哥哥在以后的日子里好过起来。就这样,乘着那叶扁舟,她“离乡”了。殊不知,这便成了她“故乡丧失”的开始。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日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胜后,下决心推行废娼令。但对废娼后的政策没有做出任何的安排。尽管国家做出如此不人道之事,但还是有大量的“南洋姐”返回日本。但是,她们回国后却受到全国人民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人的排斥,她们仿佛见不得阳光似的,只能活在角落里。不管过了多少年,“南洋姐”的身份始终缠绕着她们,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难以接受。“勇治忽然对我说:‘妈妈您回天草去行不?那是您的老家,大家都会照顾您的。”(山崎朋子,1997:83)这是阿崎婆的儿子对她说的话,很难想象这句话会出自亲生子之口。“我刚一回来,勇治就娶了老婆。”“后来我才想到,勇治要娶亲才让我回村的。因为我是打小去外国当过妓女的,勇治一定想,我这事如让他喜欢的女人知道了她就不肯嫁了吧!”(山崎朋子,1997:83)阿崎婆一个人回到了天草,一个人住在破烂不堪房子里,每天靠着麦饭和白薯过日子。六、七年过去了,儿子和儿媳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自己的母亲。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仅存的一点亲情也变得那样若有若无。被国家抛弃,被亲人疏远,可以说她回到的不是“故乡”,只是单纯的“日本”,因为日本早已对她们毫无仁义。至此,对于以阿崎婆为代表的“南洋姐”们来说虽然作为“地域上的故乡”的那片土地还在,但已成为虚壳,“精神上的故乡”早已不见踪影。诚然,这里是她们的出生地,并在那里长大,但如今这里只剩下了那硬邦邦的土地。这不是“故乡”,国家把她们的故乡活生生地抢走了,她们沦为了故乡丧失者。

三、结语

那场罕见的卖淫人口大流动的场景,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定格在100多年前那一声声哀嚎和幽恨当中。如今,回顾那段历史,让人不免对那群无辜的“南洋姐”们同情万分。同时也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卑劣行为感到愤慨。山崎朋子站在日本底层女性的立场上,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进行了如实的描写。为的就是能有更多的人看清历史真相,正视那些被祖国欺骗的“无知”少女。当然,关于“南洋姐”背后的深层内涵还有很多,笔者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投入到这一问题的研究中去。

参考文献:

[1]山崎朋子.望乡[M].作家出版社,1997.

[2]卢桦.斑斑血泪史 悠悠望乡情——看日本影片《望乡》[J].广西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79(02):56-60.

[3]陈丽菲 . 日本慰安妇制度批判 [M]. 中华书局,2006.

[4]金进.电影《望乡》的背后[J].电影文学,2011(24):158-162.

[5]李志颖.艰难的自我建构——解读电影《望乡》中的“南洋姐”阿崎婆形象[J].东南亚研究,2010(01):88-90.

[6]乌尔沁夫.为背对祖国的“望乡”孤魂鸣冤——日本女性研究专家山崎朋子[J].中国对外服务,1998(04):110-113.

(作者单位:大连外国语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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