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体育应与政治分家

储殷

2018年足球世界杯正在俄罗斯如火如茶地进行。无论是真的热血球迷，还是只图一时热闹的围观看客，为期一个月的足球狂欢总能让大众找到兴奋点。特别是在奥运会申办持续遇冷的情况下，足球世界杯的热度不减反增。四年一次的足球世界杯是全球范围内关注度最高的体育赛事之一，其影响力也大大超越了体育赛事本身。有人说要让政治因素远离体育赛场，不过更多时候，体育比赛所承担的政治功能却起着奇妙的作用。

与许多小众活动不同，体育运动作为大众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影响力往往会超出运动项目本身。特别是作为世界第一运动的足球，不管是在顶级体育殿堂，还是贫民窟的小街陋巷，既可以成为烧钱机器，也可以因陋就简地为参与者带来最纯粹的快乐。足球运动更是一个大众动员的绝佳工具。2018年世界杯小组赛上，墨西哥队战胜卫冕冠军德国队，在墨西哥队进球瞬间，墨西哥地震预警监控系统居然监测到人为引发的轻微地震。这是首都墨西哥城球迷的欢呼所带来的震动。类似的地震还发生在秘鲁首都利马。秘鲁队对阵丹麦队，秘鲁球員主罚点球时利马也监测到了轻微地震，不过不是因为进球时的万众欢呼，而是错失点球时大众的捶胸顿足。

对于身处和平状态的国家而言，球队的胜利带来的可能是激动的喜悦，而对于那些处在战乱中的国家，一场球赛的胜利对民众带来的鼓舞作用则不容小觑。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期间，处于战乱之中的叙利亚克服了层层阻力，派出了国家队出赛，并最终进入了预选赛最后阶段。叙利亚每一场比赛都牵动着叙利亚人的心，这种“为国而战”的情感会鼓舞全国百姓。除了战争带来的凶险、恐惧和凄凉，他们今后还会想起那颗为国家队跳动的炽热的心。如同十年前，伊拉克在2007年亚洲杯神奇夺冠，给动荡不定的家乡同胞注入了强大的信心。足球从来不是简单的运动，即便对于西方发达国家，它通常也是与国运连在一起的现代宗教。

体育赛事的举办还往往会为东道国带来综合收益。对于俄罗斯来说，2014年索契冬奥会、2018年世界杯，连续两次承办国际级的大型赛事，不仅仅是为了提升在国际社会上的形象，也是为了借机完善国内基础设施建设。总统普京在世界杯开幕前接受采访时承诺，2018年世界杯足球赛不会让国际足联和球迷失望。俄罗斯官方部门大胆预测，通过增加旅游、投资和附加福利，本届世界杯赛事或将在未来10年内为俄罗斯经济带来310亿美元左右的收益。俄罗斯副总理在开赛前表示，筹办世界杯已为俄罗斯GDP贡献了140亿美元，创造了大约22万个就业岗位。更为重要的是，世界杯又与冬奥会不同，因赛程的设置，会牵涉多个城市，带来更大的规模效应。本次世界杯，俄罗斯将有11个城市承办比赛，在交通、公用基础设施、旅游业等方面，相较于索契冬奥会基本围绕一个城市展开的投资建设而言，带来的收益将更为显著。

体育赛事的举办经常会带来“四两拨千斤”般的效果。谈到体育对于国际关系的推动，可能中国观众第一反应会是“乒乓外交”。而如果将这个问题抛给科特迪瓦的球迷，他们可能会说，是足球明星德罗巴的更衣室一跪。2006年德国世界杯是科特迪瓦首次打入世界杯决赛圈，在预赛最后一场，科特迪瓦战胜苏丹的比赛之后，当家球星德罗巴特意邀请了国家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进入更衣室。在镜头前德罗巴突然下跪，呼吁此时正因兵变而爆发内战的冲突双方重新回到谈判桌前。德罗巴单膝跪地祈求和平的镜头在科特迪瓦的电视上反复播放了数月之久，带来的震撼推动了冲突双方回到谈判桌前。2007年年初，在授予他非洲足球先生的典礼上，科特迪瓦总统也出席活动现场，德罗巴又向总统建议，将非洲国家杯外围赛的一场比赛放在当时叛军控制的地区，以通过足球的力量促进国家的和平统一。

同样是在非洲，2017年12月，1995年欧洲金球奖获奖人、1995年世界足球先生乔治·维阿击败时任副总统约瑟夫·博阿凯，成为利比里亚新一任总统。从穷小子变身国际球星，作为历史上的第一位“金球总统”，维阿对于自己曾经饱受战乱的祖国的热爱，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足球领域。他出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亲善大使，资助本国上万名失学儿童重返校园，还在2014年西非埃博拉病毒疫情爆发期间为利比里亚向国际社会寻求帮助。从体坛转向政坛，维阿对于利比里亚的贡献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