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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语丝同人争论看语丝文体

2018-07-13左雨婷

北方文学 2018年14期
关键词:文体

左雨婷

摘要:“语丝文体”是现代文学研究领域里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语丝文体”作为一种报刊文体,对它的界定无论在当是还是在现在都能引起一番讨论,因此,回归到北京时期,观看语丝同人对语丝文体的探讨,才是真正的立足于科学的视野去探索问题。

关键词:语丝体;语丝同人;文体;散文批评

语丝文体一直是现当代领域研究里的热点。首先提出“语丝体”问题的是孙伏园,彼时在《语丝》周刊出版五十多期,如火如荼之际,孙伏园抛出这个问题,显示了他作为一名编辑家的敏锐。在第52期篇末,刊登了一篇孙伏园致周作人的一封信,信中对于“语丝的文体”大致有三方面的讨论:一是提到:“《语丝》并不是在初出是有若何的规定,非怎样的文体便不登载。不过同人性质相近,四五十期来形成一种《语丝》的文体。”他表明《语丝》存在文体,这种文体是自发的而不是事先规定好的。二是《语丝》范围上的扩大。孙伏园在文章中写道:“昨日谈话会上,林玉堂先生主张扩大范围,连政治社会种种大小问题一概都要评论,这话初看起来似乎主张略改《语丝》的体例,我看实际不然。”孙伏园对于这种这种在政治上的扩大给予解释,并表明自己支持这种范围上的扩大。三是讨论了范围上的扩大对文体的影响。“所以林先生所云,只是《语丝》内容的扩大,与语丝文体并无交涉;进一步说,即使连文体也一气扩大了,我还是赞成林先生的提议。”这方面的表述,孙伏园有点含糊不清,一方面他说内容的扩大与文体没什么干系,另一方面,他在接下来的表述之中,又暗示了内容上的改变可能引起文体上的波动。细究下来,大概是孙伏园此时心目中的文体,并不是当代所熟知的体式、文类的意义,而更多的是特色、风格的代称。因此他的观念里,文体和内容本就是范围里的两个平行的层面,因此他说:“我是主张扩大范围的一个人,至少是内容上的扩大。”

纵观孙伏园的这篇文章,我们不难发现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孙伏园并没有给“语丝的文体”给一个明确的定义,通篇下来,并没有一句话确切地说明了“语丝的文体”的特征,文章大概的是遵循这样一条线索:《语丝》有其特定的文体且是自发形成的、扩大《语丝》的范围不会对语丝的文体产生影响、就算有影响,但是也不违背《语丝》的办刊精神、作为作者支持《语丝》范围的扩大。因此,这篇文章更多的注意点是放在引起读者共鸣的层面,宣传《语丝》的自由精神上,对于文体问题,孙伏园不过是抛了出来,借引起各位学者的探讨。

对“语丝文体”接着进行深化的是周作人和林语堂二位。首先是周作人在《语丝》第54期上刊登了对于孙伏园的回复。在《答伏园论“语丝的文体”》一文中,周作人开篇便提出“我始终相信《语丝》没有什么文体”,不过这并不说明周作人否认文体的存在,而是否认社会上学者对“语丝的文体”这一论题的错误解读。“我们并不是专为讲笑话而来,也不是来讨论什么问题与主义,我们的目的只在让我们可以随便说话。”这里的“随便说话”是周作人再一次的重申了《语丝》的精神,那就是对个体思想尊重的自由。这并不是对文体问题的回避,这恰恰是对“语丝文体”特征的简练的概括。实际上,观看孙伏园的言论,我们不难看出,虽然孙伏园强调《语丝》的自由精神,但他拉入周作人、林语堂二位佐证并强力劝服他人认同自己看法的行为,实际上是与《语丝》尊重自由的精神是相背的。大概源于此故,周作人在开篇才再次强调了《语丝》创刊初衷。接着,周作人对于两种对《语丝》的误读作出了回复。一是对《语丝》带有太多的滑稽成分,有变成新《晶报》之虑的回复。对此,周作人写道:“这种话我只能付之一‘幽默。”这时的周作人面对这种批驳声,大概已经意识到在广大受众中,《语丝》是有特定的文体风格的,因此,“幽默”一词,恰好显示出了周作人所对《语丝》的风格的看法,那就是“俏皮”。二是否认了将《语丝》归为“文艺杂志”。若要归为“文艺”的类别去,那必要按照文艺的各条标准去要求文章的的题材、结构、表现手法等,这与《语丝》的自由的精神相悖,因此,周作人才会写到:“现在文艺这两个字十分威严,自有许多中国的王尔德们在那里主持,我们不配也不愿滚、混进里边去,更不必说《语丝》其实不是专门卖什么文艺货色的。”这体现了周作人对语丝文体的一种下意识的维护。紧接着,周作人给语丝文体冠以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号,之所以这样冠名,从文体层面解读就是从传统里无法找出可以加以概括的行文风格,而这恰恰彰显了语丝文体的独创之处。在文章的最后,周作人又提出,对待范围上“除了政党的政论以外,大家要说什么都是随意,唯一的条件是大胆与诚意。”这便是对语丝文人的独立人格,自由精神的又一次强调。

在此文章发表之后,孙伏园并未对此再作出回应。但是《语丝》的另一员大将—林语堂开始发声:“岂明在答伏园论‘语丝的文体一文中说起《语丝》的缘起,并把《语丝》的特色精神表白的剀切详尽,使一班读者借此可以明白《语丝》的性质,并且使《语丝》自己的朋友也自己知道《语丝》之所以为贵。”这显示了林语堂对周作人的认同,但是更是顯示出来,语丝同人对于语丝文体直接归为《语丝》的特色和精神上。并且在《论语丝文体》对周作人提出的“大胆与诚意”做了进一步的解释。诚意就是“不说别人的话”,并且反对自称中和稳健的‘公论,认为公论是没有诚意的,都是他人的论调所集结而成的。进而提出语丝文体的两个要求:一是有‘偏见。即“《语丝》不要去做一些“主持公论”的无聊的事体,《语丝》的朋友只好用此做充分表示其‘私论、‘私见的机关。”二是“绝对要打破‘学者尊严的脸孔,因为我们相信真理是第一,学者尊严不尊严是不相干的事。即以骂人一端而论,只要讲题目对象有没有该骂的性质,不必问骂者尊严不尊严。”语丝的各位学者,为了维护自己的“诚意”,“骂人”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林语堂将“骂人”定格在了对诚意的一种大胆方式的表达,实际上又是对语丝文体不拘一格的再一次凸显。

以上,我们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到那场著名的历史讨论的过程。即孙伏园率先提出了“语丝文体”这一话题,但并未对此作出明确回答。周作人、林语堂都试图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但是却没有在文学体式的领域去解决它,而是进一步说明了了《语丝》的精神和总体特色。旨在传达对文人独立人格的尊重和个性的舒展。在他们看来,任何一种对《语丝》进行强加概括的文体的讨论,都会破坏掉这种尊重和舒展。这次对于语丝文体的讨论,更多是一次对自我精神的探求。

无论怎样,语丝社同仁集体对语丝文体上的这次讨论,可以说是20世纪第一次散文批评家自觉的进行批评活动,虽然不能说是标志着散文批评进入自觉时代,但是也是可以做为里程碑的一次讨论。“语丝文体”对于中过现代文学的历史意义,值得它被更深层次的解读。

参考文献:

[1]林语堂.论语丝文体[M].林语堂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987:13-19.

[2]孙伏园.语丝的文体[J].语丝,1925(52).

[3]岂明.答伏园论“语丝的文体”[J].语丝,1925(54).

[4]范培松.中国散文批评史[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0.

[5]丁晓原.《语丝》:现代散文文体自觉的代码[J].江汉论坛,2003(1).

(作者单位:青岛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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