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在《琵琶记》中的戏剧性和创作用意
2018-07-13雷光高王军涛
雷光高 王军涛
摘要:科举是中国古典戏曲的传统题材,因而被频频搬上戏剧舞台。科举在高明的《琵琶记》中是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本文试从其戏剧性入手,简单的探讨科举在《琵琶记》中的戏剧性和高明创作此剧的用意。
关键词:科举;《琵琶记》;戏剧性;创作用意
一、科举与戏曲
從隋炀帝开创科举取士以来,科举就成为古代读书人的唯一出路,深刻地影响着古代读书人的生活、学习和前途命运。科举这一社会制度也经常以文学作品的形式反映出来,成为文学作品创作不可忽视的一个题材。因此“从古典文学作品上看,唐代的传奇,宋元话本和元的杂剧乃至明清小说,无不带有科举的影子。”[1]
戏曲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一部分,在古代科举制的影响下也不能免俗,特别又以才子佳人为主角的戏为多,为泛滥。几乎所有此类的戏剧都以男主角科举及第来设置一个妥协式的大团圆结局。
虽然,也有一些优秀的戏剧作品在戏曲中真实的反映现实,有的还借助戏曲来批判、讽刺现实中的人与事。“科举社会的生动实例为戏曲创作提供了大量题材,戏曲内容也真实艺术地再现了科举社会的众生相。”[2]因为,科举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制度,“随着科举制度的推行日久,其流弊也日益显化,戏曲中随之出现大量对科举制度的挞伐之作,尤以明清时期为最。采取插科打诨等方式,对科举考试存在的弊端进行了入木三分的刻画,针砭时弊色彩浓厚,座上显贵未有不色变者。”[3]
而《琵琶记》正是这样一部既生动的反映现实生活,又深刻地批判科举制度的优秀作品,成为明清针砭科举制度弊端的一部先驱之作。
二、科举与《琵琶记》
科举在《琵琶记》中是不可删削的有机组成部分,是贯穿全剧的始终的一条线索,是推动全剧剧情发展的重要一环。《琵琶记》是作为一介文人的高明,以文人自己的立场向大众揭露科举制度弊端的“为文人立心”的一部“科举戏”。
《琵琶记》不仅是一部“科举戏”,从大的方面来讲,它也是一部“才子佳人戏”,所以上京赴试、金榜题名是其必有的情节。不过,和其他“才子佳人戏”不同的是,它不是可有可无的狗尾续貂,而是全剧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其次,一般的“才子佳人戏”的赴试情节往往设置在末尾,营造一个大团圆的欢喜氛围来结束全剧,而《琵琶记》则不一样,一开始蔡邕的父亲蔡公就念着他上京赶考;其三,《琵琶记》虽是“才子佳人戏”,全剧却不是写男女主角婚前艰难万苦的爱情生活,而是聚焦于才子佳人婚后的悲欢离合,因而,高明写出了才子及第后的不由自主,佳人为人妇后的千辛万苦,具有深刻的寓意。
当然,既然这是一部“才子佳人戏”,高明最后也是以喜剧的热闹场面收场,不过高明还是给我们留下了遗憾,就是蔡邕的父母——蔡公蔡婆都在他上京赶考的时候遭遇灾荒饿死了,这也是高明的高明所在。
优秀的文学作品,优秀的戏曲往往能给予人们深刻的启示,“在传统中国,各种形式的社会教化是普通民众社会知识获取之源,戏曲以平白易懂的语言、贴近生活、诙谐风趣的艺术表现形式,成为了社会教化的重要表现形式。”[4]高明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对此剧寄寓很深,此剧以科举为线索来结构全篇,寓悲于喜讲出了一个荡气回肠的而又发人深思的悲剧故事,深刻的反映出了古代读书人科举及第后忠孝两难的个人悲剧,反映出了一个家庭因科举而带来的人伦悲剧,更反映出了一个在科举制度浸淫下的社会大悲剧。
三、《琵琶记》的创作用意
蔡邕为什么要上京赴试?一是剧情发展的需要;二是个人的需要;三是家庭的需要;四是国家社会的需要。因这是一部“科举戏”又是一部“才子佳人戏”,剧情发展的需要自不必说了。前面说到,自科举制度创设以来,进士及第已经成为古代读书人的唯一出路,加上汉代“独尊儒术”,深受儒家思想洗礼的读书人往往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自己的抱负,所以读书人为了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只有科举这一条出路;由于进士及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加上科举也不是年年都开考,所以古代录取的人数也不会很多,如果一个家族中有人考中了进士,那是莫大的荣耀,往往有的家族因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就国家而言,朝廷需要通过科举考试来选拔人才以协助其统治,因此也十分重视科举考试。
所以,“科举不仅是光耀门楣,也是个人荣辱、人生价值的直接体现。”[4]《琵琶记》中的蔡公就以“改换门闾,光显祖宗”为由逼迫蔡邕上京赴试,蔡邕不从是为不孝,只得上京赶考。
于是,高明根据剧情发展的需要,便写出了第八出“文场选士”中的场景,高明以寓悲于喜的艺术方式再现了古代科举考场的真实情景。开场时,高明写了一段祗候和试官的一段唱白:
(末)那有文才的,如何发落他?
(净)取他居上第,做个清要官。
(末)那没文才的,如何发落他?
(净)纵有父兄势,也叫空手还。
事实真是如此吗?恐怕未必,作者用反讽的手法揭示了古代考场也是个势利场和名利场的道理。
作者还设置了一个丑角来插科打诨制造喜剧效果,增强剧本在舞台上的表演效果,即戏剧性。这一设置也为明清“科举戏”提供了学习的范本。
其次,就考试内容而言,高明借主考官之口大胆地进行了“题新”。
下官是个风流试官,不比往年的试官,往年第一场考文,第二场考论,第三场考策。我今年第一场做对,第二场猜谜,第三场唱曲。
“题新”是一种艺术手法,能与现实考场形成鲜明的对比,增强喜剧效果,给予观众深刻的印象;同时也是对科举制度的大胆揶揄和讽刺。
高明不仅反面讽刺,而且还正面“出击”,在第十出“杏园春宴”中,高明直面科举考场的弊端。
(净)呀,我前日三场,也都是别人的文章,尚自中了,如何一首别人的诗,倒使不得起来?
……
(净)哎,你道我真个不会作诗呵!我且将就做一首与列位看看。赴选何曾人棘闱,此身未拟着荷衣。三场尽是倩人做,一字全然非我为。自笑持盃饕恋酒,却愁把笔怎题诗。有人问我求佳作?
(众)如何答他?
(净)问我先生便可知。
从上,我们可以看出古代科举考场上不乏作弊的现象,高明通过一个类似丑角的净角来插科打诨,道出了有的人为了考中进士而选择作弊的现象,也可以高明对科举制度的态度是批判的。
高明生活在元末,元代总共就举行了16次科举,中间1336年和1339年因丞相伯颜干预而停办。高明是元朝科举制度1139位进士中的幸运儿,他于元顺帝至正五年即1345年进士及第,当时他四十岁,十一年后便辞官归隐,创作了此一部《琵琶记》。
高明经历过科举,涉足过官场,因此他深谙其中的游戏规则,他看穿了荼毒人心的科举制度和虚伪险恶的黑暗官场,所以才会在《琵琶记》中如此真实大胆地表现出来,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亲身经历,才能深刻地写出科场的真实场景和读书人科举及第后踏入官场时的无奈,以及科举制度给人们带来的毒害。高明正是要通过《琵琶记》这一部剧,“为文人立心”,让大家看清科举制度的弊端和险恶的黑暗官场。
四、结语
高明以卓越的才华和高超的艺术手法,创作出了此一部“为文人立心的”《琵琶记》,以男主角上京赶考为线索,再现了科举制度的弊端。通过寓悲于喜的艺术方式,讽刺揶揄了毒害古代无数读书人的科举制度,具有深刻的教育意义,发人深思!
参考文献:
[1]刘虹.中国选士制度史[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09,第452页.
[2]包海英.试论科举与古代戏曲之关系[J].天府新论,2005,第4期.
[3]《均天乐》,《西堂乐府六种·序》
[4]周慧梅.娱乐与教化:古典戏曲中的科举社会[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9,1,第27卷第4期.
(作者单位:西藏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