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难归扮男人
2018-07-13张锦芸
◎张锦芸
师范毕业,我被分配到距阳春县城8公里外的一所乡村小学任教。
学校通往县城的公路很宽阔。公路两边是肥沃的土地,里面种满了甘蔗。春天的蔗苗绿油油的,犹如给大地铺上了一张巨大的绿毯。而夏至过后,甘蔗即已与人等高,茂盛非常,如一座青纱帐。这时候,即使是白天,单独走在这条公路上也会有点儿害怕,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藏着坏人呀!
初为人师,面对几十双渴求知识的眼睛,深感自己知识不足。因乡村小学有的学生距校路远,下午4时不到就放晚学了。放学后到天黑的这一大段时间,我就踩着车到县城的新华书店看书。一放学就匆匆去,天黑前匆匆回。这边教边学的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一个深秋的下午,我竟然被一本书迷住了,等记起要回去已是夜幕降临。一看表,哇!八点多了!
把外套搭在肩上,我急匆匆地想踩车归去,怎知心急的我忘了开锁,连人带车摔倒在地,左手臂擦破一块皮,出了血。但我顾不得了那么多,一心想着归去、归去。
可是,天黑了,想起那片甘蔗地我就不敢一个人走,只好在县城回学校的路口等呀等呀,我多想碰见一个熟人啊!可是没有。
冷风吹来,我把外套穿上,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一个老大爷吸着烟打我面前经过,烟儿飘进我的鼻孔,呛得我连打了几个喷嚏。 喷嚏过后,我灵感闪现:扮男人!黑灯瞎火谁会知道这吸烟的是个女孩?
我立刻去商店买来一顶鸭舌帽盖住长发,又要一包“椰树”牌香烟,点燃以后叼着就上路了。
四周漆黑一团。偶尔开过的车辆的大灯给心惊胆颤的我壮了胆。这回真的是脚下生风啊,上行的陡坡比平时的下坡还快。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因为只顾动脚,也许我根本不是吸烟的料,反正走到青纱帐的中间地带时,我发现嘴上的香烟竟熄灭了。
我只好停车,掏出火柴欲再次点燃。这时,我突然发现,黑暗中公路对面有两个人影正向我走来!我吓得一哆嗦,点着的火柴也掉下了地。老天呀!若这两个是坏人,知我是女孩,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我的心都快跳到喉咙口了。正在这时候,后面开来一辆卡车,车灯照亮了公路,原来这两人是夜间赶牛去屠场的牛贩子,他们身后跟着七八头水牛。
虚惊一场!我抹干额头的汗,又像箭一样向学校飞去!
叼完两支香烟,我已越过青纱帐,安全回到了学校。
打开房门,我舀起桶里的井水就往嘴里猛灌。因为,闻着烟味也会打喷嚏的我,那晚竟吸了两支香烟,喉咙早已火烧似的难受。
漱完口,我松口气坐下来,却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这才发觉我全身已经湿透了。也不知这汗是因害怕出的,还是踩车太快出的。我想换下湿衣服时,发现擦伤的手臂流了很多血,血把外套粘紧了,脱衣服时伤口钻心的痛。
经历这次惊吓,再去县城新华书店,我就站在店门口看,天稍暗,我就赶紧回去,再也没有天黑穿越青纱帐的惊险事发生。
现在,每每看见手臂上那块淡淡的伤痕,十二年前扮男人的那个夜晚就会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