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东北大学在抗战大后方创办的两种史学期刊
2018-07-12闫峰王兆辉
闫峰 王兆辉
摘要: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国立东北大学可谓命运多舛。广大师生随战事辗转迁移,历经艰辛,直到迁至抗战大后方的四川三台县,才最终安顿下来,结束了长达七年的流亡搬迁历程。国立东北大学在三台创办了《志林》和《东北集刊》两种关于史学的学术期刊,在抗战大后方开辟了一片孜孜不倦的学术耕耘园地。《志林》主要发表文史政经领域的研究成果,《东北集刊》实际上成为当时中国一个专门研究东北史地的学术期刊。
关键词:国立东北大学;《志林》;《东北集刊》
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国立东北大学可谓命运多舛。由于日本侵华战争的影响,国立东北大学师生随战事辗转迁移,历经艰辛。国立东北大学前身是1923年4月在沈阳成立的东北大学,首位校长由时任奉天省省长王永江兼任。学校以“知行合一”为校训,仿德国柏林大学设计建设,一度成为当时国内最大校园。1927年11月,时奉天省省长刘尚清接任为第二任校长。1928年“皇姑屯事件”后,再由东北诸省军政新领导人张学良担任第三任校长。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沈阳被日军占领,东北大学师生流离失所,开始了“流亡大学”的征途。其后,逃至关内的东北大学师生在北平勉强复课,并在张学良的周转协调下于1933年成立国立东北大学,渐由国民政府中央财政拨款维持,但仍由张学良任校长。1935年的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蒋介石软禁,国民党对国立东北大学全面整顿、实施接管,学校实权终于归属国民政府。在这中间,东北大学的“国立化”转型进程,“实质充满了中央与地方关系的互动及东大内各派系之冲突,并对东大此后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1937年,在国民政府委任校长臧启芳的命令下,国立东北大学由北平迁往河南开封,后又迁至陕西西安办学。全面抗战爆发后,国立东北大学再度被迫迁移。1938年5月,国立东北大学迁至抗战大后方的四川省三台县,才最终安顿下来,结束了长达七年的流亡搬迁历程。在三台县,国立东北大学创办了《志林》和《东北集刊》两种关于史学的学术期刊,在萧一山、金毓黻、姜亮夫、李光忠、赵鸿翥、潘重规、郑资约、蒋天枢、汤晓非、杨曾威、娄学熙、赵曾傅、吴希庸、左仍彦、张亮采、高亨、蒙文通等众多教职员及学生们的勤恳钻研下,在抗战大后方开辟了一片孜孜不倦的学术耕耘园地。
一、《志林》
《志林》,也称《国立东北大学志林》,线装石印;“志林”二字集自“颜碑”。《志林》于1940年1月由国立东北大学创刊于四川省三台县,至1945年6月停刊,共编辑出版9期。第1至4期每期10余万字,第5期后减少为6万字左右。《志林》设编辑委员会,主任委员为萧一山,委员有姜亮夫、金毓黻、赵曾傅、杨曾威、吴希庸、左仍彦、李光忠、赵鸿翥。国立东北大学校长臧启芳指出:学术是抗战救国的基本道路之一,故而《志林》当有此旨意。他强调道:“然救国之术,原非一端,将士以勇于战阵为救国,官吏以忠于服务为救国,学校以瘁于研学为救国。虽为术不同而其趋则一矧。抗战所以为建国,建国端赖于学术。往者以学术不兢而召外侮。今后欲求国家民族之真正自由平等,舍发扬固有文化淬砺科学研究取得我国在国际上之学术地位,更无他途。是则研学之刊,己愿持此旨以兴,并世鸿博共见之。”《志林·略例》介绍说:“本刊以刊载本校教职员所撰研究学术之文字图表为主,但各院系同学作品经师长之阅定者亦得登载。刊物创刊之时,暂分为文史号、政经号两种。文史号登载关于文学院国史、史地两系之作品;政经号登载关于法学院政治、经济、工商管理三系之作品。两种刊期每间隔一期刊行之。本刊为不定期刊物,但一年之内不得少于两期。本刊内容暂分通论、学术、佥载三类,依次登载。但除学术一类外,其余二类每期不必求备。”
1940年1月的《志林》第1期为“文史号”,内容包括:校长臧启芳撰写的《国立东北大学志林前言》,金毓黻撰写的通论《论东北精神》;学术文章有姜亮夫的《瀛外访古劫余录·敦煌卷子目次叙录》,潘重规的《春秋公羊疏作者考》,蒋天枢的《汉赋之双轨》,赵曾傅的《诸子学义例导言》,萧一山的《太平军人使粤访罗记考释》,丁山的《中国沿革地理学导言》,郑资约的《四川盆地交通道路网与地形》,杨曾威的《中国历史上行政区与自然区之关系》,金毓黻的《隋舍利塔铭跋》,郑资约、杨曾威、金毓黻的《三台县千佛岩造像及赵岩之考查》,臧启芳的《抗战期中之东北大学》;佥载有《潼川联咏集》《史地学会会务纪要》《史地学会论文选刊》等。《志林》第1期出版之后,经过编辑委员会议决,从第2期起改为文史号、政经号合刊出版,編辑委员会主任委员仍为萧一山,委员调整为赵鸿翥、金毓黻、李光忠、姜亮夫、娄学熙、丁山、白世昌、蒙文通、左仍彦、蓝文徵、吴希庸、高亨。1941年2月,《志林》第2期发行,发表有校长臧启芳撰写的《论大学精神》,蒙文通的《儒家政治思想之发展》,何鲁之的《二希思想之关系》,金毓黻的《辽海先贤志——王浍》,蓝文徵的《金源征日考》,郑励俭的《地理学论文作法》,姜亮夫的《王静安先生录伦敦藏唐写本切韵残卷叙记》,潘重规的《敦煌唐写本尚书释文残卷跋》及白世昌、李悼林等人的文论10篇。1942年1月,《志林》第3期出版,发表了高亨的《毛公鼎铭柬注》,萧一山的《近代史书史料及其批评》,王佩衡的《中国盐政之沿革》,周凤镜的《战时资源研究计划纲领》等9篇研究文章。1945年1月,《志林》出版的第8期只有赵纪彬的《释人民》,冯沅君的《古优解补正》,白世昌的《英国法发源论》《英国契约法论》等4篇文论。
正如创刊之规划,《志林》主要发表文史政经领域的研究成果,涵盖古典文学、古籍文献、语言学、经济学、历史地理学等学科,其中历史学范畴的研究文论数量最多、范围最广,成果最为精深,涉及近代史料、太平天国运动、中日战争、抗战经济等方方面面。尤其需要重视的是,《志林》是一份在抗战背景下产生的学术性期刊,集中反映了抗战时期东北大学在大后方四川的学术研究成果。在《志林》发表的众多文论中,学者金毓黻撰写的通论文章《论东北精神》,阐释了“东北精神之所在,不外下举之四端:其一为迈往前进之精神,其二为皎然不欺之精神,其三为茹苦报国之精神,其四为见危授命之精神。”同时,他认为:东北精神即为东北大学之精神。校长臧启芳在《论大学精神》中则提出了人类智能的四类,即大学教育的四种目的,“一是对自然界要能格物致知而以科学征服自然;二是对社会要能革新利济而以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抱负;三是对学习者自身要能变化气质,而以理智控制情感;四是对学习者的造就要能养成达才而具创造精神,不可仅囿于狭义的专门知识。”这些主张在今天仍具有启示意义。
二、《东北集刊》
《东北集刊》,系国立东北大学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发表专题研究之集合期刊,故定名为《东北集刊》,仍为线装石印。1940年8月,国立东北大学设立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聘请著名学者金毓黻为研究室主任。历经一年,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依据工作标准,分组研究撰写论文计有两类:一种为专著,成书即刊行;另一种为专题集合,以期刊行之,即为《东北集刊》。1942年3月,国立东北大学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改组为研究所。《东北集刊》编辑发行者遂改为国立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东北集刊》经售处为国立东北大学出版组,代售处为重庆的中华书局、五十年代出版社、时与潮书局,成都的中华书局、世界书局等。
《东北集刊》初定刊期为季刊,预计每年出版4期,但实际上时有减少。1941年6月,《东北集刊》第1期出版发行,发表了金毓黻的《肃慎、挹娄、勿吉三系语义考》,陈述的《头下释义》,张亮采的《辽国汉人枢密院之研究》,王家琦的《辽赋税考》,高福珍的《东北之地理环境与稻》等5篇专题研究论文,合计8万多字,附录《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概况》。10月,《东北集刊》第2期出版发行,刊发了金毓黻的《清代统治东北之二重体系》,吴希庸的《近代东北移民史略》,以及陈述等人撰写的文章,合计约10万字。1942年5月,《东北集刊》第3期出版发行,包括金毓黻的《今后东省流人之动向》,隋觉的《明清萨尔浒之战》等6篇专论文章,8万多字。8月,《东北集刊》第4期出版,载有金毓黻的《金史所纪部族详稳群牧考》,萧一山的《清代东北屯垦与移民》,李符桐的《元代云南贝货之研究》,高福珍的《东北人口之饱和点》等共6篇论文,合计约8万字。1943年7月,《东北集刊》第5期出版发行,刊登了金毓黻的《渤海国志长编要删》,以及陈述、陶元珍、张亮采、萧一山等人撰写的文章等8篇,还有国立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起草、国立东北大学东北建设委员会通过的《东北四省建设方案概要》,合计8万多字。1944年1月,《东北集刊》第6期出版发行,集中发表了金毓黻的《東北榷名》《中华民族与东北》《从史实上证明东北为中国领土》《东北大学建立之意义及其使命》《东北大学文学院之概观》《苗可秀论》等6篇专文,以及王惠民的《选定国都与建设东北》,单演义的《中国战后之宅都与东北》等两篇,共8篇论文,约8万字。9月,《东北集刊》第7期出版,刊有金毓黻的《纪念“九一八”与收复东北》,汤晓非的《战后东北经济建设之原则及细目》,满颖之的《从地理观点说明东北四省必须为中国领土》,杨锡福的《东北收复后省区缩小刍议》,傅胜发的《东北农业近况及其展望》等8篇专文,共约8万字。1945年12月,《东北集刊》第8期出版发行,刊登有杨曾威的《我们研究东北的态度、方法和目的》,汤晓非的《东北古代之文化》,张亮采的《金宋之争衡》,满颖之的《东北农业区域之划分》,杨锡福的《东北交通建设与地理环境》,王惠民的《东北九省敌伪币整理问题》等9位学者的11篇研究成果,共计约8万字。
抗战胜利后,东北大学(三台)全体教职员工在大门前合影
综上所述,在1941至1945年间,《东北集刊》共出版8期。每期少则5篇,多则11篇,大致8万字。这些专题文章主要集中于东北地区的历史、文化、经济、社会等领域,使得《东北集刊》实际上成为当时中国专门研究东北史地的学术期刊,并产生了积极的重大的社会影响。其中,特别是金毓黻撰写的《东北榷名》《中华民族与东北》《从史实上证明东北为中国领土》《纪念“九一八”与收复东北》等一系列文章,不仅在字里行间洋溢着一个学者科学严谨的态度与深沉的爱国情怀,更从历史、疆域、民族、文化等方面充分论证了东北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东北地区各民族是中华民族不可分离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