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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中国兰文化的发展脉络

2018-07-12周知新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210000

大众文艺 2018年16期
关键词:文人时期文化

周知新 (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210000)

中国兰文化的萌芽从先秦时期便已存在,孔子对于菊科泽兰属佩兰的文化解读,是农耕时代下社会思想表达的需要,奠定了中国兰文化审美意蕴的基础;魏晋时期文人的潇洒自由、精神解放使山水自然走进审美生活,文人利用国兰的自然属性以美自赏;唐宋之后,对于国兰概念的界定更加清晰,这一时期兰的所指与先秦魏晋文化中不同,是指兰科兰属的地生兰;明清时期市场开放,兰花的栽培规模进入昌盛阶段,园艺品种,艺兰文献推陈出新。随着历史进程的不断演进,经过人格化加工的中国兰创造了一种精神寄托式的表达空间,成为带有强烈性格属性的中国兰文化,走进寻常人家的中国兰实现了人们对于人与自然融合的美好追求。

一、先秦哲学奠定中国兰文化品位

中国兰文化,历久而弥新,一脉相承。在古代典籍中的“兰”是菊科泽兰属佩兰和兰科兰属兰花的统称。兰作为一种植物,成为描绘歌颂的对象,并不只是因为其特有的自然属性,而在于它人格化的特质满足了人们托物起兴,寄托情感的需求。中国兰文化追溯到先秦时代,包含了自然生态和文化背景的多重原因,虽然植物学与史学上皆承认两种不同科属兰作为一种“兰”融为一体出现在历史文化中的事实,但也不应受史实束缚。中国兰文化在发展过程中,集合了民族共同的心理特征,不同时期的价值观,通过反复追求、提炼和升华,进而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孔子将中国兰引入中国文化,用兰作为一种文化意象建筑起一种人所需要追求的精神品格和境界,使其与国学相融合,并在后期备受儒、释、道推崇。“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1经常与品德高尚的人相处,就可以受到芝兰香气的影响,其本身的品行也会像兰的香气一样,高雅圣洁。同时孔子还将兰与“君子”对等,使其成为“君子”的化身:“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2君子即使不被重用发现,也会长久的坚持保留自己高尚的品行,对于兰的欣赏也从单纯的物质审美上升到精神层面,这是儒家哲学中格物致知思想的传达。

爱国志士屈原,在《离骚》中这样写道:“余既滋兰则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3表达了洁身自好,孑然卫国的决心。先秦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并非文人式的敬畏、也不是人类对自然资源的野蛮掠夺,而是农耕时代相互依存、彼此照应的关系。这一时期,人们赋予兰的人格美特质正是文人主观意念下对于兰自然属性的文化解读,以物喻情,以兰自比,兰幽香高洁被无数人所知的高贵气质也为孔子屈原君子之德的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孔子和屈原为中国兰文化内涵和文化品位的确立奠定了基础。

二、魏晋风骨吻合中国兰文化意味

魏晋南北朝时期,道家的思想以个人修养的方式进入统治阶层,魏晋玄学的兴起为魏晋时期的山水审美时尚提供了重要的社会情感动力,其对人性,对个体人的价值追求,成为整个时代的潮流。魏晋时期文人欣赏歌颂的对象转向山水,在对自然山水的审美中,人作为审美的主体从现实生活中超脱出来,转而关注到自身,是一种对于自我的超越,此时的兰,不只是单纯的审美对象,而成为表达自我人格的对象。

阮籍与嵇康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他们善饮酒、好老庄。阮籍笔下的兰,用当地的景物“清露被皋兰,凝霜粘野草。朝为美少年,夕暮成丑老”感叹时光匆匆;或是“幽兰不可佩,朱草为谁荣”表达对当朝奸臣的痛恨。阮籍在诗文中书写自己的志向,不与现实同流合污,追求超然物外,像不为世俗所容纳的兰隐身于洁净山野,表达自己放达直率,不矫真情的性格特征。这一时期以陶渊明为代表的田园诗人将道家思想植根于生活之中,田园中的自然景物无不触发生命感受,“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4诗人在自己的居所中种植幽兰,以此为志,时刻警醒自己的人格操守。这一时期,国兰已经成为士大夫闲暇之时的消遣,成为日常生活的点缀。

三、唐宋文人丰富中国兰文化纪录

唐宋是我国古代文学作品璀璨辉煌阶段,从唐朝的热烈飞扬到宋朝的内敛自省,既有积极入世、又有出仕归隐。这一时期的文人勇于书写自己对浩瀚宇宙的态度,细致品味生活之趣,丰富了国兰文化记录。盛唐李白的诗作中无不体现着这一时期的热烈、执着和积极入世的生活态度。“光风灭兰蕙,白露洒葵藿。”李白以兰自比,孤芳自赏,想要入仕但又不屑科举,借助屈原《离骚》中的美人意象,感慨怀才不遇。李白的作品既包含了儒家寄望明君,积极入世的心态,又包含了道家不入俗流,自然洒脱的心态。安史之乱之后,文化中心南移到江南地区,这一时期出现了中国兰自然与文化概念的接合。宋代以来,“兰”正式开始被定义为兰科植物的总称,文学作品中描述的兰多为兰科植物中的地生兰。北宋诗人黄庭坚在《书幽芳亭》中这样描绘兰花:“兰甚似乎君子,生于深山薄丛之中,不为无人而不芳;雪霜凌厉而见杀,来岁不改其性也。”5兰更像一位君子,生于幽谷丛林,不因无人赏而不飘芳;冬季冰雪寒露的侵袭,也依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本性。宋代文人相对安逸,世俗化和生活化成为文人创作的根基,重视对器物和生活的描述,艺术与生活的通融成为中国生活美学的源头。世界上第一部兰花专谱便顺势而生——《金漳兰谱》,作为艺兰技巧的指导性文献,它开辟了国人对于兰有针对性的的培养鉴赏风气,与同时代王贵学编纂的《王氏兰谱》并称为我国古代专述国兰的双璧。

四、明清大家推动中国兰文化昌盛

明清时期,发达的手工业带动商人阶层、官僚文人的壮大,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使人们的审美越发通俗化。江浙成为主流艺兰地区,明中叶时期,文人清高的隐逸精神,被江南发展出的才子心态所取代。新园艺品种的出现、历代兰花谱集的整理传播、艺兰大家的不断涌现,都为兰文化的发展传播创造了条件。王世懋的《学圃杂疏》中提供了兰的培植经验;康熙四十七年,礼部侍郎汪灏,专注修书,将明代王象晋的《御定佩文斋广群芳谱》改编为《广芳群谱》,收录进《四库全书总目》,《广芳群谱》因其通俗性和普及性,成为国学基本著作;“嘉兴画派”五人之一的许霁楼编篡的《兰蕙同心录》在对兰蕙名品的介绍后,附上品貌插图,图文并茂,为人们理解国兰提供了具体性认知,书中自述他不喜歌舞、不喜酒茶,唯爱古人之趣,钟情于花卉,《滋兰树蕙山房同心录》详细记述了许霁楼的艺兰之趣。这一时期,植兰育兰的趣味从士人阶层彻底扩散到普通群众,明清名家的著书立作也进一步推动了中国兰文化昌盛。

五、新时期中国兰文化的生态审美意涵

生态审美观要求在人与自然的无功利的相处关系中感受自然界无穷无尽的丰富性,抛弃消费时代下人类生存的过度物欲和急躁性。纵观传统文化下国兰文化的内涵建构,我们对国兰在不同历史时期如何被赋予含义有所了解,需要探索的是今时今日我们需要被怎样的文化风景所塑造。当今社会,土地变成公路运输和旅行的载体,市场经济下的国兰变成利润交换的工具,工业文明影响下的社会建构,自然往往只是作为我们记忆的背景。兰经过千百年的人格化塑造,虽然其代表的品格品行已深得人心,但是传统社会中对于兰的理解往往伴随着权力和心理因素,试图用兰表达个人对于社会的见解,兰有时作为生动的例证、有时作为典型的隐喻,表现的是人物性格、品味与政治憧憬。

新时期的生态审美观,引导我们从人的真实感知出发,动用身体的感官,和自然中的一切产生亲密关系,感受身体与自然的律动,理解身体、自然、生活和文化的关系。国兰在居所中的养成,是作为人类的心灵归属而存在的,国兰诞生的时间、成长的时间、成熟的时间、终结的时间以及重新开始的时间,都与人类生活的延展息息相关,生命是信息的载体,生命是动态的平衡。生态美学从科学的理论观点出发,建立了一种科学和日常生活的诗意,将科学的冷静态度置之于日常生活的感性,生命中伟大边际的想象融进细微的日常审美实践,理解中国兰赋予人个性和自我意志的表达,是新时期国兰文化生态审美的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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