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纪录片《伟大的一餐》中的符号隐喻探究

2018-07-12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321000

大众文艺 2018年20期

（浙江师范大学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321000）

由中韩两国合作拍摄，于2016年上映的美食题材纪录片《伟大的一餐》将摄影机镜头聚焦于全球各大地域与种族部落之中的食材与菜式，运用拼贴性的叙事策略展现“伟大的一餐”背后显现而出的匠心精神，风土人情与文化传承。本文在符号学视域之下解读一道道美食们自身携带着的外延与内涵，通过影像文本之中普遍存在着的不同的符号，探求食物与人，食物与自然和社会的联结。

一、具象符号：蕴藏于家常食材中的心灵慰藉与心理联结

《伟大的一餐》当中纪录的许多食物都是一个个内蕴丰盛的符号，在被当做食物行使其果腹功能的外延之外，还具有情感层面的内涵。在《跨越生死的一餐》这一集里，因纽特原住人约瑟彼在气候条件极为恶劣的凛冽寒冬里外出打猎，目的只为捕获一只可供他和家人食用一周的海狗。这只海狗此时便成为一个携带着象征意义的符号，它使得因纽特人即使在寒冬里足不出户便可以享受到由食物带去的味觉享受与温暖触觉体验。同时，也是因为“海狗”这一食物的存在，为家庭温馨氛围的营造起到了推动作用。韩国的海州居民朴静子要将自己精心腌制的泡菜寄送到首尔的女儿家，光州的小姑子家以及釜山的亲家家里。这样的一坛泡菜在经历了派送路程的几番辗转之后，显然已成为了一种维系亲人亲戚之间感情的物像符号，拉近了人和人之间的心理距离，超越了原始具备的食物意义。在第二集《打开食物的灵魂》的片尾，日本的武井先生与他的邻里乡亲们围桌而坐，共同分享着珍贵食物腌制鲫鱼所带来的奇妙的味觉享受。画面当中的老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欢欣的笑容，这是独属于经历了岁月沉淀之后的独特味道带给人的满足与感动，这份感动因为老人们与鲫鱼具有着共同的由时间带给人的沧桑感而显得愈发浓重。腌制鲫鱼，在纪录片里的当时当地里成为了联结武井先生与邻里感情的象征，也是一种带给人心灵慰藉的载体。片中，许多韩国的上班族都会定期去听教授如何制作鰤鱼饭的课程。韩国人对食物制作有着一系列的流程，对饭菜的搭配也十分讲究，精心制作一餐类似于鰤鱼饭这样的餐食需要付出一些心血。但是，因为现下食品安全问题亟待重视，自食其力制作美味而又健康的食物成为了某种必需。在都市生活里承受着快节奏生活压力的上班人群们，在周末空闲的时间里摆脱外卖与快餐，自己动手烹制美食，不仅是对在健康层面上的自我负责，也可归属于一种自我治愈的方式。食物之中，孕育着一种人们希望每一天的生活都可以充满幸福感的期许，成为了一种在工作学习里勇往直前的动力。

二、文化符号：各异地域内文明传统的承继

美国符号学家皮尔斯在索绪尔的结构主义二元符号学基础之上，提出了实用主义三元符号模式的理论。在他创用的术语里，“符号”被“能指”所代替并且把“所指”这个并不容易解释清楚的术语，分解成为了“对象”与“解释项”。在《电影符号学》一书里，作者对皮尔斯符号学里的“对象”与“解释项”直接做了简易的解释：“对象是符号文本直接指明的部分，是意指过程里可以立即见效的部分，而解释项是需要再次解释，从而不断延展的部分。”1

在纪录片《伟大的一餐》中，“食物”作为符号存在，在解释项部分中有着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第二集介绍日本寿司的情节里，镜头纪录了寿司制作的一系列工序。寿司的米由不同季节不同种类的米混合而成，加入秘制配方里的不同比例的醋和砂糖，再经过专业的捏做寿司手法，一块真正的日本寿司才最终完成。箱押寿司是日本寿司的又一大种类，制作此类寿司的每一种食材都需精心准备，它的制作方法由江户时代一直流传至今，没有改变过。无论是哪一种寿司，经由日本师傅制作而出的，就被附上了“精致”与“专业”的标签，这是日本文化里匠人精神的一种体现，就和纪录片里的寿司师傅说的那样：“为什么相同的食材却是不一样的口感，甚至觉得不好吃，这就是匠人的秘诀。”而在犹太人这一民族里，因为有着虔诚的宗教信仰，他们对食物有着自己的制作标准。食物对于他们而言具有神圣不可亵渎的意义，熔铸进了他们的身体与灵魂，是自身传统与文明世代相传的物质载体。

偌大世界的不同地域与族群，无论是约旦游牧民族的美食扎马达，曼萨夫，抑或墨西哥的塔可玉米卷和意大利的库拉泰罗，都是可以作为一个国家或民族传统文化独特性的外在物质标识。解说词也对此做了富有思考价值的诠释：“这一餐所盛放的风土与人情，这一餐所承载的历史与传统，都成为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与精神的寄托。”纪录片中一系列的延时镜头展现了时间的飞速流逝与社会节奏的快速发展，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食物的供求关系也自然地发生了变化，现实社会当中的许多食物和餐饮业都和片中的加藤寿司店一样在遭遇着新旧交替的危机。但制作一餐食物的用心与专注，对制作食物的传统技艺的坚持，也可以成为一个国家里美食文化的一部分。美国的三藩市，人类现场切割不含任何抗生素的食草动物这一行为沿袭了旧时代肉铺的处理食物的方法，象征着一种对原先传统的回归与传承。和三藩市的制肉店铺一样，日本的尾田先生三十年如一日地在祖辈祖传下来的店铺里坚持使用直火与传统技法制作地道美食“汤叶”。编导们对尾田先生进行了采访，从他的话语里透露出了他对传统食物与食物里映射出的日本饮食文化坚守的决心。原本平凡无奇的食物之所以成其伟大的一餐，最为重要的原因是食物背后的隐喻意义，它们一定程度上可以成为某个地域文化的象征之物，也是不忘初心的美食制造者们对于逝去事物的一种传承与坚守，这使得食物被赐予了与众不同的灵魂，使味道不因外部环境随波逐流而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