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鼎夢侵權案一審敗訴 盜版遊戲時代落幕？

鄭玉燕

案例重現

不久前，北京市知識產權法院對外公佈，北京三鼎夢軟件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3DM」）破解傳播原告日本光榮特庫摩遊戲（以下簡稱「光榮」）旗下五款遊戲著作權糾紛系列案件做出一審宣判，五案均認定3DM直接侵犯了涉案遊戲軟件的信息網絡傳播權。

3DM被判賠償原告經濟損失130萬元（人民幣，下同）、合理支出32萬餘元，共計賠償162萬餘元。

原告光榮為日本一家著名的遊戲軟件公司，該公司於2014年更名為光榮特庫摩遊戲。截至目前，光榮特庫摩遊戲一直使用光榮品牌進行相關遊戲的運營。該公司以製作歷史模擬遊戲而出名，旗下的《三國志》、《真三國無雙》、《信長之野望》等系列遊戲在中國擁有大批粉絲。

被告方3DM是中國最大的集遊戲資訊、遊戲首發、遊戲漢化、未加密補丁發佈的遊戲綜合門戶網站，網站以討論遊戲內容和提供首發遊戲資源下載為主，目前該網站上依舊存在著大量的盜版單機遊戲可供用戶下載。

開判決之先河

光榮訴3 D M侵權一案於 2016年5月31日立案，光榮方面認為，3 D M自2 0 1 2年開始陸續破解傳播其旗下《三國志13》、《信長之野望 創造：戰國立志傳》、《信長之野望創造》、《真三國無雙7帝國》、《戰國無雙 4 - 2》等五款遊戲，其中僅《三國志13》一款遊戲的下載量就超過了200萬次，故請求法院判令3DM停止侵權、賠禮道歉並賠償損失。而3DM方面則認為，涉案遊戲軟件無法在中國正常取得，其未上傳涉案遊戲軟件，沒有實施侵權行為。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經審理查明，光榮是前述五款涉案遊戲軟件的著作權人，涉案遊戲軟件均在日本及互聯網上向全球銷售，3DM在其網站上針對5款涉案遊戲軟件單獨設置了主題網頁，並分設「遊戲下載、攻略、新聞、評測」等專欄，明確宣傳並提供涉案遊戲軟件的下載鏈接，表明涉案遊戲軟件均系其整理，用戶可通過利用第三方下載工具免費獲取涉案遊戲軟件。因此，法院認為雖然涉案遊戲軟件系存儲在其他網絡存儲空間中，但系3DM實施了上傳行為，因此認定3DM侵犯了光榮涉案遊戲軟件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應當立即停止侵權行為。最終，北京知識產權法院認定3DM直接侵犯了涉案遊戲軟件的信息網絡傳播權。

最終判決

法院判決3DM針對《三國志13》遊戲軟件賠償光榮經濟損失50萬元，另四款作品各賠償經濟損失20萬元，該系列案件另賠償光榮合理支出共計32萬餘元。

早先「遊戲根本沒進入中國，破解不犯法」「盜版遊戲沒在我們服務器上，不犯法」「下載刪除就沒事了」等口號在中國盜版遊戲下載網站上十分流行，這一次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以3DM侵犯光榮信息網絡傳播權為由判決光榮勝訴，這在中國尚屬首次，也讓大量的海外遊戲廠商在中國維權有了先例可循。

伽馬数据总经理滕华表示，破解游戏製作盗版看似给本土的游戏用户带来了不少「免费娱乐」的快感，但这不仅坑了本土的游戏开发商，更是给中国的游戏市场带来了长远而致命的冲击。这种行为只会让更多游戏开发商或者独立游戏厂商愤怒和失望，甚至放弃中国市场。

中國單機市場複蘇

伴隨著網遊及手遊的快速發展，近年來中國遊戲市場增速迅猛。《2017年1-6月中國遊戲產業報告》數據顯示，2017年上半年，中國遊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達到997.8億元，同比增長26.7%，其中手遊占比56.3%，PC端網遊占比32%，頁遊占比8.5%，最傳統的單機遊戲市場占比僅為0.1%。

從占比來看，單機遊戲市場份額較少，但這並不意味著中國單機市場蕭條不堪；相反，近年來中國正版單機用戶數量增長迅速，與此同時，國產單機遊戲廠商製作水平較低，早已無法滿足中國玩家對優質單機遊戲的需求。換言之，當前市場上有許多玩家願意花錢去購買正版遊戲，然而中國單機遊戲廠商的作品卻屢屢讓用戶失望，致使更多的玩家將目光投向海外遊戲公司開發的遊戲作品。

以此次3DM與光榮侵權案為例。《三國志13》發行日期為2016年1月27日，在單機遊戲平台steam上發售價格為390元，遠遠高出同期市場上的主流單機遊戲，其過高的售價也一直飽受玩家們的詬病，當時各大網站甚至認為這會嚴重影響到該款遊戲的銷量。但在上市第一週，《三國志13》就售出了約35000部，其中中國玩家購買力排名第一，約15000人購買了這款遊戲。這意味著上市首週中國玩家便貢獻了585萬元。

盜版遊戲生存承壓

中國類似3DM的綜合遊戲門戶網站目前主要有三家，除3DM外，其餘兩家分別為遊民星空、遊俠網。

在此次光榮起訴3DM的案件中，遊民星空與遊俠網也並非高枕無憂。有行業觀察人士表示，3DM、遊民星空、遊俠網三家網站中，3DM承擔了遊戲破解的絕大部分工作，而遊民星空、遊俠網更多是進行了一些轉載。光榮也曾向遊民星空、遊俠網發送過警示函，當時兩家網站便將所有下載鏈接全部刪除；除此之外，在《三國志13》的下載量上，3DM的數量也遠遠高於遊民星空、遊俠網，這也是最終促使光榮選擇起訴3DM，而沒有同時起訴遊民星空、遊俠網的原因。

早先，三家網站均以發佈破解遊戲為主，在盜版遊戲橫行的時期，幾乎所有的主流遊戲均能在上述網站上找到。一方面，這源於中國當時版權保護意識薄弱；另一方面也與當時遊戲玩家消費水平較低，無法負擔正版遊戲價格所致。當時這類盜版遊戲網站的存在雖然損害了中國的遊戲市場，但對於那時無法接觸、消費國外遊戲的中國玩家來說，三大網站為中國玩家與國外遊戲搭建了一座不怎麼光明的橋梁，為許多遊戲公司培育出了一大批粉絲，其中很多粉絲如今已成為了正版的擁護者。

伽馬數據首席分析師王旭表示，「免費」時代會提高玩家的付費意識，「免費」時代積攢下的口碑會促使玩家購買正版、支持自己喜歡的遊戲，如今中國玩家消費能力提高，對遊戲的付費意識也在加強，這正是steam中國用戶快速增長的原因之一。

三大遊戲網站何去何從？

目前上述網站中仍有部分盜版單機遊戲存在，許多下載鏈接也依舊可以使用。王旭提到，目前遊戲的加密技術增強，中國新一代被培養出付費習慣的玩家也越來越傾向於在steam購買正版，而不是忍受盜版遊戲BUG橫行、補丁遍地的遊戲生態，不過盜版並不會在短期內消除，因為許多遊戲的破解也是從國外開始，這種盜版、正版並行的現狀仍將持續一段時間。

對這些網站而言，由於目前steam上大量的遊戲不支持簡體中文，因此許多玩家會在購買正版遊戲後依舊會回到這些網站尋找中文補丁，短期內這類網站的用戶流量仍將維持，其漢化組也可與國外遊戲廠商合作，為遊戲製作簡體中文，以迎合中國玩家的需求。另外，這些遊戲網站也開始承擔部分正版遊戲的分流銷售，還會利用目前的用戶流量承接手遊、廣告等業務。但未來製作盜版遊戲的成本會越來越高，這類網站的生存必然會面臨著更多的危機，加速轉型已是迫在眉睫。

在被盜版摧殘了近20年後，中國正版單機市場開始抬頭。目前，騰訊已經將其TGP遊戲平台升級為wegame平台，未來wegame也將在中國承擔正版遊戲發行商的角色，儘管這一平台目前仍有許多不足，但對中國大量的玩家及遊戲開發者而言，一個良好的正版環境必然會促進整個行業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