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教育还是素质教育

武滔

【摘要】关于双语教育的性质问题一直存在争议，对双语教育的定位则关系到双语教育在学前基础教育中的位置。本文通过分析双语教育对幼儿身心发展的影响，说明双语教育属于素质教育而非超前教育，在学前儿童的基础教育中应给予双语教育一席之地。

【关键词】双语教育 素质教育 超前教育 识字 社会情感

【中图分类号】G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0-9889（2018）04A-0004-03

一、对幼儿双语教育的争议

幼儿英汉双语教育在我国方兴未艾，而关于幼儿该不该接受双语教育的问题一直存有争议。有学者明确反对幼儿双语教育，认为幼儿双语教育是超前教育，是拔苗助长式的强化训练，是幼儿园为了迎合家长的口味或为了招揽生源而进行的市场炒作；和幼儿珠心算、艺术班一样，幼儿双语教育是违背幼儿身心发展规律的教育，一味地强记硬背剥夺了孩子的快乐童年，无法使幼儿获得良好的习惯、感知美的眼睛、充满爱的心灵以及快乐的生活等。然而，也有学者撰文指出幼儿双语教育的合理性和可行性。社会人士对幼儿双语教育的不同态度，会影响家长对幼儿早期教育的正确决策，从而对幼儿的一生产生影响。童年只有一次，幼儿的早期教育该不该给双语教育留下一席之地？本文拟从幼儿双语教育的实质出发，对这一问题作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深入揭示双语教育对幼儿身心发展的作用和影响。

二、什么是超前教育和超前识字

超前教育，顾名思义，就是违反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和实际需要，将儿童不感兴趣的、枯燥艰深的抽象知识强行灌输给儿童，强迫儿童接受成人式的教育，是以牺牲儿童自然成长为代价的灌输式和填鸭式的教育。超前教育在本质上是无视儿童自然成长规律与发展需要、对儿童有害的教育，如让3—6岁儿童在幼儿园掌握小学阶段的识字、写字要求。超前识字使“幼童过多地依赖文字接受观念，他们便不必亲自验证事实与规律，文字的记忆也就代替了对事物意义的探究，这将不利于儿童行为、智慧和社会性情感等方面的健康发展”。超前识字给幼儿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和重负，使其失去了应有的快乐童年。因此，有专家提出要反对超前教育和超前识字，将儿童从无谓的压力和束缚中解放出来，超前教育有害儿童身心的健康发展，给儿童增添不必要的压力和负担，应该予以摒弃。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在幼儿教育领域，如果教育方法和手段使用不当，任何一种基础教育都可能沦为超前教育。

三、幼儿识字的意义

无可否认，实施幼儿语言教育要避免超前识字，但儿童对抽象语言符号的认知能力是儿童认知发展的重要内容，语言学习是基础中的基础，语言教育就是素质教育。教育部颁布的《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明确指出幼儿学习语言即幼儿识字的重要意义：“幼儿期是语言发展，特别是口语发展的重要時期。幼儿语言发展贯穿于身心发展的各个领域，对其他领域的发展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超前识字超出了儿童的需要和接受能力，对儿童有害无益，可是对适龄儿童进行语言教育，使其适度“识字”是十分必要的，因为语言是幼儿学习、理解和表达经验的媒介，是一切思想的基础。丧失了语言基础，儿童在生活中的游戏、童话、幻想和创造均无从谈起。著名语言学家爱德华·萨丕尔说过，“表达总得是语言的”，“了解科学真理，这件事本身就是语言程序，因为思维只不过是脱去了外衣的语言”。因此，将儿童完全与自然实践相隔绝，让儿童过度依赖文字来理解意义的做法固不可取，但要让儿童在“百草园”中发现真理、锻炼思维和表达能力、增强创造力，必要的语言教育，或者说“识字”是不可或缺的。早期的语言学习对儿童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而幼儿基础语言教育不应局限于单一的、母语的范围，还应包含外语教育。双语，甚至多语教育对于儿童的发展具有积极的影响，双语“识字”教育不是无益于儿童的超前识字行为，而是开发幼儿早期智能和情感的素质教育。

四、双语教育对幼儿发展的影响

（一）双语教育刺激幼儿的大脑发育

认知科学研究发现，人的大脑为认知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而决定认知水平的是人脑中的神经元及神经元之间的联接——突触。神经元，特别是突触数量越多，认知能力就越强。通过Hebb学习原则我们知道，环境刺激（这里的“环境”指的是社会环境，而非自然环境）为不同神经元间产生突触提供了机会。幼儿所处的环境是以语言为中介的环境，幼儿的认知离不开语言这一工具。婴儿在发育初期，大脑中的神经元及突触并不丰富，是环境刺激激发了大脑神经元的活动，使突触数量增加，使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联系的网络越来越密集，认知水平也越来越高。幼儿在出生后几年的社会环境，是促使其大脑发育成长的关键阶段，对于幼儿而言，语言是重要的环境刺激因素，幼儿在学习“说话”的过程中，大脑不断产生新的神经元和新的突触，他们的认知也随之达到了新的水平。幼儿的大脑天生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能否激发出这种能力，取决于幼儿所接受的环境刺激。双语学习可以为幼儿大脑提供不同的语言刺激，从而促进幼儿大脑神经元和突触的生长，改善大脑的认知结构，所以，双语教育具有促进儿童大脑发育的重要作用。可以说，双语学习使儿童的头脑变得“复杂”“丰富”。幼儿大脑有着很强的适应环境的能力，学习新的语言会促使其大脑产生新的神经突触以适应新的语言学习，故双语学习不但不会增加幼儿的负担，反而是刺激幼儿大脑发育的必要手段，是对幼儿进行的有益干预。幼儿阶段的双语学习具有刺激幼儿大脑、开发幼儿认知能力的功能，无疑是有利于儿童发展的素质教育。“双语学习会给儿童带来特别的优势：儿童的脑功能结构随着双语的学习有所改变。在早期精通双语的儿童，将具有更好的执行功能，这一功能将会帮助儿童在未来认知发展、学业发展中具备相当的优势”。

（二）双语教育发展幼儿的双语素质

当今社会，双语素质是幼儿发展所必备的素质之一。“越来越多的儿童需要在母语之外学习新的语言，第二语言的顺利使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些儿童未来的学业成功和终身发展”。语言教育对幼儿是重要的素质教育，良好的语言能力是儿童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谈到儿童语言教育，就涉及到“关键期”问题，关键期大致是指2岁到青春期（12、13岁）儿童能够进行语言习得的时期。儿童母语习得存在“关键期”，儿童外语学习也有关键期吗？有学者认为，“通常所讲的语言发展的关键期实际上指的是母语发展的关键期”，“对我们来说，英语学习是一种人为的学习过程，而不是一个自然的生成过程，所以它不存在一个发展的关键期”。笔者认为，“关键期”（或称之为“敏感期”）不只针对母语，而是适用于所有的语言学习，因为“关键期”是指大脑语言系统发育的关键期，这一时期的儿童听觉敏锐，对语言非常敏感，尤其擅长识别听到的语音。关键期是幼儿语言发展的重要阶段，大脑在这一时期具有学习语言的先天优势，幼儿能够利用自己天生的语言习得机制轻松学习语言。并非只有母语可以在这个时期习得，幼儿的外语能力也可以在关键期内养成。但儿童的关键期能力会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不断退化，直至关键期“窗口”关闭。因此，在关键期内发展儿童的母语及外语能力至关重要。我国儿童的外语学习的确缺乏像汉语那样的语言环境，但家庭和学校完全可以为儿童创设有利于双语能力培养的语言交际环境，以弥补自然习得环境的不足。此外，只要在“关键期”内对儿童及时开展外语教育，儿童完全具备掌握一门外语的能力。所以，关键期不可错过，我们要抓住幼儿大脑语言系统发育的关键时期，对处于语言敏感期内的幼儿实施轻松愉快、趣味盎然、对其身心发展有益的双语教育，帮助幼儿获得双语学习能力，让儿童成为“双语者”。不需担心外语学习会影响幼儿的母语能力，因为“双语儿童的母语能力也强”。

（三）双语教育提高幼儿的认知水平

是先有认知，后有语言，抑或相反？俄国著名心理学家维果茨基主张语言发展先于认知发展，他说：“言语越来越成为思维的工具，而儿童思维的发展则依赖于他对思维活动的社会工具的掌握”，“思维发展受制于语言，也就是说，思维发展是由思维的语言工具和儿童的社会文化经历所决定的……儿童的智力成长取决于他所掌握的思维的社会工具，也就是说取决于语言。”英国心理学家克里斯·辛哈教授指出，语言和认知的发展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Language，Culture and Mind are deeply interwoven with each other，and in that sense absolutely interdependent phenomena which require interdisciplinary investigation.所以说，语言和心智的成长密不可分，儿童语言学习的过程就是他们认知发展的过程，语言学习促进儿童的智力发展。双语或多语学习更是促使儿童辨别不同的语言符号，处理不同的语言系统，进一步加速了儿童大脑的成熟和智力的成长。一些研究早已证明双语儿童在认知方面的优势：“双语儿童思维敏捷、思维的灵活性高，在概念的形成、迁移的灵活性等方面较单语儿童更出色”，（双语学习）“加速了儿童的智力向深层次发展。”

语言的发展能够促进儿童认知水平的提高，因此，双语教育不能等到幼儿的认知发展成熟之后再进行。儿童早期的语言习得或学习是儿童认知活动的重要内容，幼儿的语言能力和认知能力相互促进、共同发展，那种“外语能力的成长和人的认知能力的发展有直接联系，而儿童的认知能力还不够成熟，幼儿学外语既不科学亦不经济”的观点值得推敲。

（四）双语教育促进幼儿社会情感的成长

学前阶段是幼儿社会情感发展的重要阶段，“他们（学前儿童）开始考虑他人的感受，开始形成道德心并表示出对于正确和错误的兴趣”。儿童社会情感的发展和儿童的认知、语言发展息息相关，“儿童身体、智力和社会情感的成长，是和儿童语言的成长同时进行的”。儿童在发展语言能力的同时，也在发展自己的社会情感，语言能力使幼儿找到表达自我、理解他人情感的有效途径，幼儿通过语言学习表达情绪以及管理、应对自己情感的方法，掌握如何与他人互动的社会规则，因此，提高幼儿的语言能力对幼儿的情感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双语教育在发展幼儿双语能力的同时，也推动了幼儿社会情感的成长。通过多元文化的碰撞，双语教育激发了儿童的探索精神和好奇心，让儿童感知不同文化关于爱与美的表达，双语能力则能增强儿童的自信心和社会交往能力，培养儿童的健康情感。研究证明，“双语儿童自信、活泼、社交能力强”。

语言教育不是过度教育，它是思想的基础。双语教育促进幼儿大脑发育，提高幼儿的语言、认知和情感发展水平，对幼儿的发展具有积极的影响。在当今多元化的社会环境下，双语教育工作者应在弘扬、坚持母语文化价值观的前提下，通过外语教育将外来文化中的优秀成分与本民族文化相互融合、贯通，充分开拓儿童的文化视野，丰富幼儿的情感体验，发展儿童的社会情感，提高儿童的认知和社会发展水平。

五、幼儿双语教育是素质教育

從表面上看，幼儿学习语言似乎就是死记硬背一些抽象的语言符号，让3—6岁阶段的幼儿学习双语就是超前识字教育。其实不然，语言教育方面的超前教育是由错误的教育方法造成的，而不是语言教育本身的问题。以往私塾式的、落后的语言教学方法给儿童双语教育带来了诟病。其实，现代幼儿双语教育是以儿童为中心的教育，强调运用科学的方法对幼儿进行双语训练，其教育目的不是强迫儿童死记硬背一些英语单词、会说几个英语句子和唱几首英文歌曲，更不是满足家长望子成龙的渴望，或是其赖以炫耀的资本，而是促进幼儿大脑发育、成熟，对幼儿进行语言启蒙教育、早期智能开发和情感教育的素质教育，拥有丰富、深刻的教育内涵，能够为幼儿后继学习和终身发展奠定良好的素质基础。它是幼儿素质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对幼儿的学习和发展具有关键意义，绝不是超前识字和超前教育。

总之，将幼儿双语教育视为超前教育的观点，是对幼儿双语教育的严重误解，幼儿双语教育与国家倡导的学前儿童的教育目标相契合，它能够促进儿童的大脑发育和认知能力的发展，提高儿童的语言能力及情感和审美能力，拓宽儿童的文化视野，帮助幼儿度过快乐而有意义的童年。

（责编 周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