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传和他的绿水青山

有令峻

刘吉传在自己建的水库边

1956年出生的刘吉传是郯城县红花镇谢圩子村农民。2005年，他自筹资金加上贷款50万元，在村东的马陵山中建造了一座可容20万立方米的水库，无偿地浇灌山下五个村（联五村）与相邻江苏东海县5000多亩的土地。他和妻子周学云住在山上，坚持13年绿化荒山，在1100亩的山地上栽下了40多万棵树。

2012年5月，我曾去采访过刘吉传。这两三年，我老想再去看看他，看看他修建的水库和绿化的青山。去年的一天晚上，吉传给我打电话，说老有哥（他叫我老有哥，我觉得很是亲切），我想你了，有空你和嫂子到我这里来看看吧。今年过了春节，我就盘算着去看刘吉传。4月14日，我从济南动身，先坐高铁到徐州东，再坐10路公交去徐州老站。

从徐州坐快车抵达新沂，刘吉传早已带了一辆面包车在那里等我。5年未见（2013年刘吉传去济南领“山东十大好人奖”，我们见过面），一见面非常亲切。看上去，吉传那被风吹日晒得黑红的脸上皱纹多了些，头发里也有了一些银丝，但头发仍很浓很密，精神也挺好，身板显得更硬朗了。乘车去他家的路上，我们互相询问了一下家庭情况，得知他的二儿子给他添了一个孙子，已经一岁多了，家里贷款也还上了，日子轻松不少。

车子穿过几个村子，来到了谢圩子村，沿山路上山，就是吉传绿化的那几座山了。只见一棵棵黑松长得有四五米高，重重叠叠，生机勃勃，把整个山全覆盖了起来。此时正值黑松开花的季节，枝头上窜出一条条长长的花穗，很是好看。吉传说，“老有哥，要是你上个月来，这路两边和山上全是金黄色的迎春花，那才好看呢。四周村的村民、县城里还有江苏东海新沂的好多人都来看迎春花。”

车子转来转去，进了吉传在东山坡上的院子。院子没有多大变化，门口还拴着一只耸着尖耳的黑背，北屋门口有一群公鸡母鸡在觅食。两只胖胖的鸳鸯鸭悠闲地趴在樱桃树下歇息。只多了两只小狗和一只半大的黄狗。三只小狗见来了客人，异常热情，围着我们又蹦又跳。

吃过饭，吉传说领我去山上转转。沿山路走着，山坡上的马尾松、柏树、杏树、山楂树、核桃树比我6年前来时长得高多了，壮多了。真的是松涛阵阵，满目青山。许多山鸟吱喳直叫，飞来飞出，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湿润。我对吉传说，这就叫事在人为。

吉传从2014年11月已不再担任村支书了，之后和老伴一心一意地管护他们的水库和青山。从2017年6月，县里将这山上的树林定为了公益林。吉传说，冬春最大的压力是防火。他和老伴每天都要围着山转好几圈，还要防虫灭虫。再是树都长大了，根扎得比较深了，偷树的不好偷了，但还是有来偷的。他领我来到山西南侧，指着一棵被锯去了几根枝杈的马尾松说，这就是偷树的锯的。他们头一天来选择树型好看的树，锯去下边的枝子，准备晚上来挖，被我及时发现了。

我们来到山的西侧，刘吉传指点着一片柏树说，这就是2011年清明节失了火烧了树的地方。这些树是后来栽的。我看着那些树，也有两米多高了。

刘吉传的那只小黄狗一直跟着我们，蹦蹦跳跳，非常可爱。我要给它拍照片，它却老往我的镜头前凑，我说你靠后点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我刚一出门，就笑了起来。原来那些公鸡母鸡都飞到了墙头上，全身披满霞光，大红公鸡伸着脖子喔喔大叫。东方山岭上，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水库的水面上闪动着天光和霞光，壮观极了。我跟吉传去他的畜禽舍，只见一只大鸳鸯鸭带了十几只可爱的小鸳鸯鸭在吃食，还有几只咩咩直叫的山羊，一头快下犊的黄牛。吉传打扫了一下畜舍，给羊和牛喂上玉米秸秆饲草。

吃了早饭，吉传说上午县委宣传部、镇领导和电视台的记者要来见见我。他拎上两张尼龙网，说到水库里去打鱼给我们吃。我说我跟你去。吉传划着一只铁船，教我怎么撒网。但我既不会划船，也不会撒网，只会唱“清早儿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仓”。吉传把网撒下去，过了半个多小时，就网上来几十条银光闪闪的白窜鱼和两条肥胖的鲈鱼。我挽挽袖子，坐在一棵核桃树下，拿一把剪子收拾那些白窜。这白窜是一种生活在水最上层的野鱼，一般也就10公分左右。但吉传打上来的这些，小的有15公分，大的足有25公分，而且很胖。三只小狗围着我，抢着吃那些剪下来的鱼头。吉传的小狗吃鱼，这太奇怪了。

正收拾着鱼，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霍连军、红花镇党委宣传委员张岩岩和电视台的小杨小李来了。粗眉大眼的霍连军挽挽袖子坐下来帮我刮鱼鳞。我边收拾鱼，边接受了小杨小李的采访。我说“刘吉传和他老伴做了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人这一辈子，能做成一件大事，就很了不起了。”

霍连军做鱼很拿手，他围上花围裙，到厨房里做了炖白窜。我先尝了一口汤，啊，鲜美极了。吃饭期间，霍连军说刘吉传这里他经常来，两人非常熟悉。他曾陪刘吉传去北京参加全国道德模范表彰会。回来后，县里让刘吉传到各单位去巡回演讲。刘吉传说，我不会讲，不讲。我们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位口才好的年轻老师替他去演讲的。

吉传说，我打（修）这个水库和绿化这几座山时，根本没想到后来能获得这么多的荣誉。没有荣誉，我也是照样干。

张岩岩说，刘吉传是新时代的新愚公，他传承和发扬了艰苦奋斗甘于奉献的沂蒙精神。我们红花镇党委政府对刘吉传这个典型非常重视，经常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帮助解决一些问题。刘吉传这个榜样，是我们镇的，也是全县、全市和全国的。

我说，你们红花镇这个名字挺好。以前有个老歌叫《敢教日月换新天》，是郭兰英唱大寨的，里边有两句歌词“一朵红花开，百里光闪闪”，还有“铁手磨光金锄把，汗水洒满块块田”。

我说，只从吉传修这个水库来说，我在2012年写出稿子来后，给中央、省有关负责人寄时附上了一封信，信上说，刘吉传建了一个20万立方的水库，可以浇5000亩地。如果全国2000多个县，每个县建10个这样的水库，就可以浇1亿亩地。那又能节省多少人力、电力和排灌机械呢？还有绿化的荒山，如果每个县有10座这样的青山，那就是1万亩。2000个县来计算，那就是2000万亩。这2000万亩青山，又能吸收多少吨二氧化碳，释放多少吨氧气呢？还有一个新名词叫碳汇，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也是林海产生的效益吧？2000万亩林海，又能产生多少碳汇呢？

我问吉传，县水利局给你任命湖长称号了吗？他摇摇头，说没有。我再问，跟你签订责任制了吗？他说也没有。我说，那是县里相信你不用任何人监督也会把水库管好。我又问，你这个水库有名字吗？他笑笑说没有。我想了想，说就叫马陵湖吧，你绿化的这几座山就叫马陵林场。你就是马陵湖的湖长和马陵林场的场长。

在刘吉传的山上待了两天，采访本上没写一个字。回来写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