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萨：不喜欢被生活赶着走

01 古典音乐作为舶来品，如何能让中国人产生共鸣？

我觉得所有经典的、具有神奇价值的东西都会流传下来，甚至不需要语言来翻译，文化差异并不是必要因素，古典音乐怎么作用于中国人，和它在很多年前曾经怎样作用于欧洲人，或者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是一样的。

02 不同国家对古典音乐的接受程度有所不同，你怎么看待古典音乐在中国的现状？

在亚洲国家，古典音乐的发展跟国家财力是相关联的，比如日本曾经在经济上非常鼎盛，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财力请大量的欧洲乐团和演奏家到日本演出，因此起步比中国早很多年。但是中国的发展速度也非常快，有才华的人也多，我们学习和接受古典音乐的程度也大大提高了，目前仍然处于巨大历程里的某一步。

03 一个小众的爱好可能会突然火起来，俗称制造“爆款”，在你看来古典音乐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出现跨越式发展吗？

对一项研究来说，它可以是零到一的突破，然而古典音乐或者任何艺术类的植入，它是类似血液一样流进人们的意识形态中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符合艺术规律的，我们现在讲太多的快餐文化，有时慢一点会让事情发生得更自然，也更合理。

04 互联网给古典音乐的传播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从纯技术层面来讲，人们可以用互联网听到更多的古典音乐，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本身是正面的，但如果将互联网作为他唯一学习的捷径，比如只通过上网模仿各种演奏，而不是独立思考，那么这个就本末倒置了。

05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音乐的感知变得不同了？

去年我跟乐团一起演出莫扎特的协奏曲，今年他们把现场的录音发给我，听完以后我发现那个时候的心理状况和现在相比感觉不一样了，那时的我好像是一棵植物，一棵含羞草，很敏感，很容易做出变化，也有很多自言自语的空间。也许因为现在正是盛夏，或者可能我的能量值又上去了一点，现在我的整个速度会更加流畅，像是如浴春风，会更享受其中好玩的片断。

06 教授古典音乐的老师越来越多了，是否意味着如今人们学习古典音乐的门槛降低了？

学古典音乐的人确实越来越多了，现在人们也更容易听到国外艺术家的音乐。另一方面，新技术也会带来新的教学方式，比如我在施坦威之家北京周年庆暨施坦威165周年庆典活动里，用施坦威SPIRIO新悦钢琴的回放功能辅导一个学生弹琴，技术也许会提高教学效率，但如果教音乐的老师自己停止学习，他们很有可能无法指引下一代。

07 你曾说音乐是人们最后的避难所，现在的消费文化非常丰富，音乐对人的吸引力还有多大？

我觉得人性都有共同之处，对于什么东西是美的，我们需要什么东西，是有共同的认知的。也许现在相对喧嚣的环境会让很多人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契机，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是缺失的，音乐也许就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补充，因此音乐自己会找到所归属的人群，这个不需要太多的担心。至于我说的“避难所”，这是很个人化的形容，我仍然是这样想的。

08 在很多人看来，艺术家的生活是比较随性的，你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样的？

有一些人是非常有条不紊的，我属于随性一点的，但我同时也是有实干激情的人，当我投入到一套作品或者一次教学时，会完全投入进去，事实上是我的热情和专注让我持续做下去，而不是给自己设定一个坚持的期限。

09 你属于过慢生活的一类人吗？

对，我不是工作狂，不喜欢生活被赶着走，或者被安排得没有一点余地，我喜欢生活当中有一点时间可以拿来浪费一下，或者出出神之类的。

10 你有沒有之前特别坚持一个原则，后来却妥协了？

很幸运，我没有这样的经历，尽管我意识到我在做的事并不十分顺应大众的需求，但我一直有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和想法，所以我只看自己想走的路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