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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烛照、洞察与雕刻
——评野松的《裸袒的灵魂》

2018-07-03赵目珍

文学教育 2018年19期
关键词:首诗灵魂现实

赵目珍

赵目珍,诗人,批评家,深圳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访问学者。

一直以来,新诗中对于灵魂的思考总是不绝如缕。无论是实在的拷问,还是想象的修辞,灵魂都可以在诗人那里得到某种程度的审阅。其原因大概是诗人们一直都在寻找一个能够得以诗意栖居的地方,而寻求这个居所却并非肉体的欲望,其根源仍在于使灵魂安息。应该说,在不同的诗人那里,使灵魂出场的风格是不同的,有的张扬而弥漫,有的内敛而隐匿,有的则带着思辨的风格。诗人野松在他的诗歌中大量书写对灵魂的观察,一方面将他对灵魂思考的经验隐秘地传达出来,使得诗歌在迂回前进中显得更加幽深或缓和;另一方面也凸显出了精神世界的困惑不安,企图在生活中寻找到理想与现实生活的平衡。

在《生命是孤寂的》的一诗中,诗人首先表达生命的孤寂之感,然而其内心中却是动荡不安的。这其中的缘由无疑乃是“看不到情感的遗址在心之核,在不能砸开的心之核”。那么诗人所谓的“心之核”到底是什么呢?很显然,诗人所谓的“心之核”即是“灵魂的故土”。如今的现实世界,喧嚣异常,对于灵魂的追逐应该说是每一个人都在进行的人生课题。

然而,这向着灵魂的跋涉终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向着“拯救”之门的历程在诗人看来却“倍感慰藉”。因此,在“裸袒的灵魂”中,我们就看到了这样一个看似矛盾的诗人形象,诗人一方面在为寻求灵魂的故土而煎熬,另一方面也在煎熬中渗透出某些焦灼的“快意”。其实,在诗人的诗篇中,我们能感受到诗人对于灵魂之思既矛盾又辩证的复杂关系。不过,认真地思考一下我们能发现的是,诗人的这样一种认知并不纯粹是靠情感带来的,它与诗人的精神气息有着莫大关系。从《我一直在无边的空寂中抵抗》这首诗中所言,我们就能够很自然地印证这一点。

尽管野松将诗集取名为“裸袒的灵魂”,但是他对于灵魂的烛照既不“赤裸”也不直白。相反,他在对灵魂的追索中,得到了更多的人生意义。比如在面对人生的“绝境”——万丈深渊时,诗人并不绝望,而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纵身一跳”(《我不可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从中领悟到了决绝的意义。是的,诗人就是以这样激昂的姿态来应对苦难与无助的心境。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这是对生死的超然,但我想诗人更多的可能是对忧惧的消解,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后的一种澄明显露,是激越之后的一种恬淡,是不掺杂迟疑的一种优容。另外,在这首诗中,我们还可以看到,诗人是借助飞鸟来实现灵魂的飞升的。在诗人的其他诗篇中,我们仍然能够看到“大鸟”这一意象在灵魂升腾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比如《一只大鸟再次从雪域高原起飞》,从写实的层面看,这是一只高原之上的大鸟。然而,从虚置的诗歌镜像看,这种大鸟却带着典型的英雄气概,是一只具有高蹈精神的大鸟。因为它高举着“灵魂之灯”,照亮了世间一切黑暗。其实,稍微再深入一点,我们似乎也可以做这样一种猜测,那就是:这只大鸟可能也是诗人自己的一个隐喻,是一种精神象征。

或许正是基于这种对生命精神的“考量”,诗人对于灵魂的关注有时也会脱离出只审视个体自身的小我之境,从而走向了对大我的建构。比如在《冷空气南下》一诗中,诗人怜惜那些被摧毁的生命,于是在诗歌的最后,诗人发出了“不让众多灵魂逸向天外”的宏愿。再如在《瓦斯再次爆炸》中,诗人由衷地发出了对逝去之生命的巨大“感慨”,并且还以哀景映衬出了诗人更加凄凉的心境。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目的,在更深一层的现实思考中,诗人是要通过某种对比来达到对不良社会价值取向的一种批判。一直到诗歌的最后,诗人也没有忘记对漠视美好理念的人进行鞭挞。应该说,对于他者灵魂的“介入”,使得诗人对于灵魂的开掘达到了一种现实主义的高境,让人感到既真实,又温暖。

不过,回归残酷的现实总是人生的不得已。当更多的不安充斥于生活的边界,当无力与无助感陡然翻腾,诗人对于“远方”的梦想便也诞生了。这个让人“梦灭梦生的远方”,我们可以将之看做是诗人心中暗藏的美好桃花源,但也未尝不是诗人对现实的一种规避。从《等待一盏灯》中,我们其实可以看到诗人内心深处的痛点。不过,诗人对于灵魂的自由却又始终是执著的,《那冰河一直在我的梦中》是一首表现诗人精神指向的诗,是诗人灵魂深处的呐喊,它既契合了诗人的高蹈情怀,也深化了诗人对灵魂自由这一文学母题的终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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