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美术钩沉·姚茫父

2018-06-29姚茫父

国画家 2018年3期

岁朝清供图立幅 75cm×40.5cm 宣纸 1928年

红梅立幅 95cm×34cm 宣纸 1928年

重转换，书意、诗境构成了他绘画探求的总指向。正如刘海粟先生所评：“其画得力于书，得境于诗。”一语道破姚茫父笔墨关纽。

姚茫父在诗词方面天分极高，常能一画一赋诗，以诗意为画魂，以笔墨物形为诗境载体，不为形色所驱，从画中得诗意、诗境和诗韵。他画写意花卉，不画所画物象之状态，不画所画之物之环境，直扶物象之神韵，直扶笔墨之趣味，禅韵与趣味是对现实存在的再升华和提纯。他画腊梅，不是描写腊梅的物理形态和生长环境，而是将腊梅的“清冷”“傲骨”的文化品质进行萃取，又将其纳入到繁与疏、少与多、虚空与充实的章法经营中，繁密与空疏全由诗意定。

带叶腊梅立幅 149cm×80cm 纸 1928年

从姚茫父的此种意匠中，我们再回观当下的许多写意花鸟画，就感觉在画面经营与表现取向上出现了偏差。也许是我们长期以来重视绘画的宣教功能，因此造型能力与写实能力受到空前重视，现实主义成为创作指针，渐渐地写意画也开始写实起来，此风至今仍然存在。在许多写意花鸟画家的观念里，画画就是画所画物象的形态和姿态以及质感，画中的意境只不过是物象的或胖或瘦、或倒或立、或繁或疏，只要形态和姿态表现出来就算画完了。当下还有一种创作方式，就是将所画物象还原到具体的成长环境中，或在山坡或在水中，旁边还有许多伴生植物环绕，把中国画的京剧式表现还原成了话剧式，刚有点诗意的意象就被拉回到活生生的真实与现实中。中国的写意花鸟画是从工笔花鸟画写实中超越出来，它无需再靠形态与环境展现自我，而是笔墨本身就是本身，它自己就是自己，一笔一墨全已带足，不用另行添加。

姚茫父的山水画与花鸟画在笔墨取向上是相同的，只是在气象上花鸟画更清新些，山水画则显得古意充盈，但是求新求变的努力已显现出来。《杖藜扶我过桥东》是河东、河西两村落，一溪曲绕回环，群山环抱，绿树掩映，全然理想中的世外桃源。画中又以一渔夫一隐士点出画眼，文人们隐逸情怀寄托山林的情志通过作品体现出来。此画从画法格局上看，是从“四王”特别是从王原祁中化出，只是在构图布局上已有所突破，有了现代意味，与当时其他画家拉开了距离，颇具自家风范。

《雪景山水》则是以书法笔致挥写而成，笔线的流畅、淡墨的酣畅为雪景增加了鲜活与生动，让一幅略显单调的画面有了可品可赏处。

姚茫父在治学、书画之外还善颖拓工艺，就是对着青铜金器以笔摹之有如真拓、更于其上将铭文一并临出，得其形神，颇有古雅之气，一时成为文人雅玩所求。

1930年6月8日，姚茫父因旧病复发去世，享年54岁。54岁对一个画家来说实在是太年轻了，如果上天再给他30年的光阴，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当代举足轻重的大画家。实际上，姚茫父只是在40岁以后才将精力转到书画方面，在短短的十多年中，他就画出了已具创新意义的作品，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究其原因，是和他的修养全面、书法诗文功力深厚分不开的。也就是说，姚茫父的绘画是在他诸多方面的才能蒙养下，才达成如此的水平。从他的艺术历程中我们更看到了文化之于绘画的支撑作用。我们更应知晓，就是现代的许多大家，如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傅抱石等，都是会诗文、擅书法并有史论专著的。当时下那种把文史论都当成理论家的事，画家只顾画画就成的奇谈怪论，应该可以收场了，但是，画家可以没文化已经深入人心，“学习不好就考美院”已家喻户晓，这样的认识是在短时期很难改变的，万幸的是，目前还没有一个没有文化就能成大师的画家案例，有的只是一代又一代的学画者最终倒在了没有文化的习画之路上。

我们是应该收住盲目前行的脚步了，向姚茫父这样的画家学点什么，也只有这样，中国画坛才可能有“高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