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作业场所危险物质暴露现状与职业安全健康管理

文/吴大明

欧盟及成员国在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管理方面开展了大量的研究和实践工作，本文通过对其经验的总结，为我国加强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管理和完善企业职业安全健康体系建设提供参考和借鉴。

作业场所危险物质是指以气、液、固等形态（如气溶胶、烟、蒸气等）存在于作业场所中的、且会对作业人员职业安全健康造成潜在危险的物质。一般来说，危险物质对作业人员的职业安全健康伤害程度与危险物质暴露（包括危险物质理化特性、暴露时间和浓度等）有关，例如单一物质的短期暴露会造成火灾爆炸、急性中毒和窒息等事故，而长期的危险物质暴露会造成危险物质的人体累积，引发呼吸道疾病（如哮喘、鼻炎、石棉肺和矽肺病）、身体内部组织器官伤害（如脑和神经系统疾病）和职业病癌症（如白血病、肺癌、间皮瘤和鼻腔癌），甚至会造成生育和遗传等问题（如不孕不育和新生儿畸形）。因此，加强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管理,对于促进职业安全健康发展和保障企业员工生命财产安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近些年来，欧盟及成员国在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管理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和实践工作，本文通过对其经验的总结，为我国加强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管理和完善企业职业安全健康体系建设提供参考和借鉴。

EU-OSHA及成员国危险物质管理平台表

欧盟作业场所危险物质暴露现状

整体上来说，生产经营活动中的各个行业领域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危险物质暴露风险。从欧盟成员国企业的生产作业场所调查中可以看出，大多数作业场所员工的工作环境中或多或少存在危险物质。例如，欧盟职业安全健康局（EU-OSHA）发起的第二轮企业职业安全健康新型风险调查研究项目（ESENER2）发现，有38%的企业承认其作业场所存在一定的危险物质；2015年的欧盟工作条件调查结果显示，自2000年以来，欧盟成员国内约有18%的员工在其1/4的工作时间里暴露于化学产品或物质中。从危险物质暴露的企业规模来看，大型企业生产过程中使用的化学产品数量多达成百上千种，例如产品装涂、染色、粘合和清洁等使用的溶剂均包含多种多样的化学物质；而类似汽车修理厂、餐饮和清洁维护等小型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也会接触到种类繁多的化学物质。从危险物质暴露的行业领域来看，在建筑领域，大量用于建筑和装饰的、富含化学物质成分的材料在市场上销售；在农林渔业领域，约有62%的企业在生产过程中使用化肥农药等危险物质；在手工制造业领域，约有52%的企业员工会接触到不同类型的化学物质；而在卫生保健、交通运输、废品回收等快速增长的行业，企业员工可能会暴露更多的危险物质。

大量长期的危险物质暴露，为企业员工的职业安全健康带来严重的后果。统计数据显示，欧盟每年在职员工新发癌症患者约160万人，其中由于作业场所危险物质暴露而引发癌症的人数超过12万人，并导致近8万人死亡。

欧盟作业场所危险物质暴露趋势特点

通常情况下，人们认为化学物质或者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物品才是危险物质，而欧盟近年的研究报告指出，人们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大量接触的、看似安全的物质也有可能是危险物质，并且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新工艺、新设备和新材料的出现，使得危险物质的种类更加繁多，其发展趋势的特点表现为：

危险物质的种类不断增多

截至2017年底，欧盟《物质和混合物分类、标签和包装法规》（CLP）下所涵盖的危险物质种类达到了12.9万种；欧洲经济区（EEA）《化学品注册、评估、授权和限制的规定》（REACH）下所涵盖的危险物质种类达到1万种，有40 %的危险物质生产和进口超过100 t。并且，这些规定所涵盖的危险物质种类还不包括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危险物质（如粉尘），例如，一些致癌物质是生产作业过程的中间产物，它们并不在REACH的规定范围之中。

危险物质的隐蔽性不断增强

近年来发现，一些在过去职业安全健康管理中不太重视的物质，长期接触暴露后，也会对员工的职业安全健康造成伤害。例如，英国某学校食堂的一名女性员工，由于工作期间经常使用搅拌机和面，长期吸入大量的面粉粉尘，导致其患上严重的哮喘疾病。另外，生产作业过程中产生的一些物质也会对员工的职业健康造成影响，例如焊接的烟雾、煤烟焦油和可吸入结晶二氧化硅。同时，新型职业（如生物能源生产）、新型材料（如纳米材料、内分泌干扰物）和新技术应用（如3D打印），也对危险物质的管理提出了新的挑战。

危险物质的暴露途径不断增多

近年来的研究发现，某些生产作业环境会增加员工的危险物质暴露接触，例如 “湿式作业”的员工（水或者溶剂能够分解皮肤表层的天然防护壁垒）、重体力劳动者和高温工作者。另外，研究发现危险物质也可通过消化道进入人体体内，如员工在作业场所饮食会增加危险物质的接触途径。

危险物质的暴露人群不断增多

以往的危险物质暴露人群主要为工厂企业作业场所的员工，而近些年来，随着生产领域的扩大和新产品的应用，更多行业领域均会接触到危险物质，如理发、专业清洁、医疗、酒店和餐饮。并且，一些特殊群体由于管理和培训的缺失，其面临的风险会更大，例如外出务工人员由于工作场所和岗位不固定，缺少培训和对危险物质信息的掌握，导致其受到危险物质潜在的危害更大。

危险物质风险耦合叠加概率增大

由于生产发展，有时作业员工可能要接触多种不同的危险物质，为防护工作的开展增加了难度。例如，在修理风电厂涡轮叶片时，修理工会接触到化学溶剂、粉尘、树脂和胶水等危险物质，同时还要在高处、气象多变环境中和受限空间作业。结果，这就为选取危险物质暴露防范措施带来了一定的困难，如通过局部排气通风来降低危险物质浓度时，还要综合考虑作业者佩戴缓冲吊带和受限空间内防护用品的使用等因素。

不断完善危险物质管理的法律法规

欧盟一直重视对危险物质的立法工作，1989年6月12日颁布的89/391/EEC《职业安全健康框架指令》，规定了职业安全健康管理的一般原则，奠定了欧盟职业安全健康法律法规的基础。在随后的发展过程中，欧盟不断通过危险物质的立法和完善来严格危险物质管理，一些危险物质的生产和使用得到了明令禁止（如石棉和氯乙烯）。1998年4月7日颁布的98/24/EC，CAD《化学试剂指令》，对降低作业员工化学试剂暴露风险作出了规定；2004年4月29日颁布的2004/37/EC，CMD《工作致癌物质或诱变物质指令》，对防范作业场所致癌物质或诱变物质暴露风险作出了规定；2007年6月1日正式施行的REACH对欧盟范围内的化学品管理作出了规定，并依此成立了欧洲化学品管理局；2008年12月16日颁布的CLP取代了先前颁布实施的危险物质及相关分类和标签指令（67/58/EEC和1999/45/EC），并对REACH未涉及到的内容作了补充规定。同时，一些欧盟公共机构、行业协会和工会等也根据法规制定了大量的危险物质管理指南，在贯彻法规的同时来帮助企业实现危险物质安全管理的目标，如为企业危险物质替代决策和典型作业场所风险解决方案提出建议。

推进普及危险物质风险评估

从欧盟及成员国的经验来看，危险物质风险评估是有效预防职业安全健康事故的重要手段。通过风险评估，企业的负责人能够全面了解本企业作业场所生产物质的危险特性、可消除或替代性、暴露水平类型、暴露时间、暴露人数、暴露极限值、防护措施效果等相关信息，进而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来降低危险物质风险。目前，经过长期的实践，欧盟大型企业逐步建立了比较成熟的危险物质风险评估制度，而对于广大中小企业，针对其危险物质风险评估能力较弱的特点， EU-OSHA及各国政府通过开发网络互助平台来对其进行帮助（见表1），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例如，截止到2016年末，EU-OSHA的在线交互风险评估系统（OiRA）已推出超过100个有针对性的企业风险评估程序，完成了超过5万份的风险评估报告。

营造企业危险物质管理文化

作业场所职业安全健康风险的管理可使每一位员工受益，并且形成良好的企业文化，是危险物质职业安全健康管理工作持续开展的重要动力。以往，欧盟大部分企业认为，对危险物质进行管理会为企业带来较大的经济负担。但近年的研究成果和实践经验表明，有效的风险管理可为企业发展带来积极的回报，如减少缺勤、提高生产效率和提升企业社会形象。近年来，根据欧盟法规要求，欧盟企业积极开展危险物质风险评估，并将评估结果告知员工，让员工了解作业场所面临的风险信息和可能产生的后果，进而采取相应的防范应对措施。同时，一些企业的管理者也积极主动地介入到员工的职业安全健康管理过程，组织相关活动和会议来鼓励员工加强个人防护、分享经验和主动发现问题，形成了企业负责人和员工积极互动的局面，逐步将危险物质作业场所管理纳入到企业整体文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我国的参考借鉴

通过对欧盟及成员国的危险物质现状和经验的分析，结合我国安全生产与职业健康发展现状，提出应从以下四个方面来加强对我国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的管理。

健全完善危险物质法律法规和管理指南

在加强对传统危险物质立法的同时，应加快开展新物质的职业安全健康风险研究和立法，对生产过程中的中间产物等危险物质的危害进行识别和约束，实现对作业场所危险物质的全面识别和全程管理。

加强对典型危险物质和重点人群的管理

加大对危险物质职业安全健康影响的研究和数据统计，强化对影响范围大、持续时间长和后果严重的危险物质的管理，加强对特定人群（如农民工）和年龄段（青年劳动者）人员危险物质接触的管理。

搭建危险物质管理网络平台体系

网络的普及应用和大数据分析技术的成熟，为新时代的危险物质管理提供了更加科学便利的途径，应逐步开发和推广针对性强、易于普及和应用性强的危险物质管理网络平台，进一步提高危险物质管理工作的效率。

努力营造危险物质管理文化

危险物质管理文化是危险物质管理长期持续的根本动力，应加大宣传，使企业负责人和员工认识到加强危险物质管理会对企业自身的发展带来源源不断的正收益，使其更加主动地去参与危险物质的管理，进而形成企业文化。

◀OSHA开展第五届建筑防坠落活动▶

2018年5月7-11日， OSHA举办了第五届建筑防坠落活动。该活动是为了更好地提高建筑企业和员工的安全意识，鼓励企业为员工提供安全教育，并通过热门话题讨论和安全模拟演示等方式来提高活动开展的效果。2017年OSHA监察执法统计数据显示，因违反建筑防坠落设施使用规定的处罚位居职业安全健康监察处罚数量的首位，因此，开展建筑防坠落宣传活动，对于降低建筑事故发生具有重要的意义。美国劳工部副部长帕特里克参加了此次活动的开幕式，来自美国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官员和专家参加了坠落防护重要性的讨论交流并观摩了防坠落设备展示。为了促进此次活动的开展，OSHA还在其官方网页上开辟专栏，为建筑企业和员工提供免费的职业安全健康教育培训资料。（吴大明译）

◀国际电气安全基金会发起第五届电气安全月活动▶

2018年5月，美国国际电气安全基金会(ESFI)发起了第五届电气安全月活动，今年的活动主题是“了解电气安全规定”。数据显示，2011-

2015年间，美国每年有3.4万起家庭火灾是由于配电或照明设备故障等原因引起，成为家庭电气火灾事故的第三大诱因，而其造成的经济财产损失位居各类诱因之首。为此，在今年的电气安全活动月中，ESFI将重点向广大公众宣传介绍减少电气火灾发生和人员财产损失的具体措施。根据最新收集的数据资料，ESFI制作了可用于社区、学校和家庭张贴的电气安全规定模板和工具，帮助各类电器使用者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同时，ESFI还通过网络社交媒体宣传的方式，进一步扩大了活动的受众范围。（吴大明译）

◀国际劳工组织号召加强对青年员工安全和健康关注▶

2018年4月27日，为了纪念一年一度的世界安全与健康日，国际劳工组织(ILO)盖伊·莱德发表声明，号召社会加强关注青年员工(15-24岁)的安全和健康。盖伊指出：随着国际劳工组织成立100周年的临近和各界对未来工作趋势对话的深入，青年员工将会挑起未来100年的工作重担。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明确提出了通过保障青年儿童健康成长和学习，以及为适龄青年人提供安全健康工作的要求。然而，数据显示，目前全球范围内约有1.52亿的童工，其中一半仍从事高风险工作；并且，对于刚加入工作的青年员工来说，其工伤事故发生率比25岁以上员工高40%。为了保障青年员工的安全和健康，国际劳工组织先后顺布了40多项与安全健康相关的国际劳工组织公约，并且相关国家已逐步批准使用了若干公约。最后，盖伊宣布了劳工组织即将开展与之相关的工作计划以及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所开展工作的进展。（吴大明译）

◀国际劳工组织发起提高青年儿童安全健康活动▶

2018年4月28日，国际劳工组织(ILO)宣布将根据今年世界安全与健康日(4月28日)和世界反童工日(6月12日)主题，发起提高青年安全健康水平和反童工雇佣的联合宣传活动，进一步营造职业安全健康氛围和消除童工，推进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数据显示，全球范围内有5.41亿青年员工，占全球劳动力总人数的15%以上，其中有3 700万人(15-17岁)从事危险工作作业。青年员工工伤事故发生的概率较25岁以上年龄段高很多，主要原因在于其身心发展还不够成熟、缺少工作经验和培训，对工作危害的认识有限并缺乏自我安全健康保护的意识，并且很少与企业雇主就作业安全健康问题进行沟通交流。在今年的活动中，通过强调应对现实挑战和改善青年员工安全健康工作环境的重要性，进一步实现青年员工的体面就业，并鼓励各国政府重点加强打击高风险作业的童工雇佣行为。（吴大明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