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漫忆系列之三
——南湖
2018-06-26杨峰
┃杨峰
如果说,潢川人会为被粗暴拆毁了的镇潢桥而心痛,那南城的南湖一定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那遥远的、被寄予了无限情怀的丝丝记忆。
据史料记载,南湖及南岸的小南海观音禅寺,俱为清康熙时光州知州刘学礼所建。南湖中心地带是两个相连的湖,被一条土堤隔为东西。早年间堤中间建有一座四角方亭,名曰“来雁亭”。
南湖,不仅湖光潋滟晴方好,更因五教共荣景亦奇。在南湖周边不足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依湖而建有南海观音禅寺、清真寺、天主教堂、基督教堂、道教三义观,数百年来呈现出五教和睦相处、共生共荣的景象。南湖周边的宗教活动和“五教共睦”的独特现象,已成为光州特有的文化符号,彰显了光州文化中包容的胸襟与开放的传统。
南湖周边还是几家商界会馆所在地,是商业繁华之地。在古光州,南湖北岸的“南国西天”就是非常有名气的商业街。清时,在南湖北岸还创建有供文人士子们读书的“弋阳书院”。
除了商贸、商会、书院,南湖周边还是光州市民游乐之地。南湖周围有寺庙、有道观、有学校、有清真寺、有教堂、有水月观;有僧、有道、有尼、有学子、有阿訇、有牧师、有神父。每当旭日东升,夕阳西照之时,身居其地可以听到晨钟暮鼓,也可以听到读书声、歌唱声、诵经声、喊佛声、祈祷声,以及木鱼铜磬之声。真乃声声入耳,各有千秋。空中余音渺远,游人尽情欣赏。
据说红白荷花分列南湖东西两湖而不混杂。夏季,伫立在南湖埂上,湖中荷叶田田,一塘粉一塘白,隔堤摇曳,疑似仙境。如果乘小船穿行于红花绿叶丛中,碧水清漪,阵阵微风送来荷花幽香,沁人肺腑,会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若遇烟雨空濛之时,树色皆在有无隐见之间,充满诗情画意。
但记忆中的南湖与如今的南湖却有着巨大的反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光州的复兴之路任重而道远!
潢川县政协主席涂白亮曾说:“提起南城南湖真是让我们又爱着,又痛着。曾经的景色美不胜收,清代光州知府高鉴在他的诗作《南湖八景》之一的《南浦红蕖》中写道:‘纤尘不动碧湖边,百亩芙蕖竞斗妍。荇带漫牵波上翠,锦鳞忽破镜中天。莲歌声起鸳鸯浦,荷气香浸玳瑁筵。我欲花间吟皓月,渔舟一棹卧苍烟’。多年来,由于种种原因,这颗光州昔日璀璨的明珠,却已蓬头垢面,花容失色。”
说了这么多南湖的好与不好,那文献记载中的南湖又是什么样子呢?南湖又有什么样的前世今生呢?
顺治《光州志》中记载的有“光州十景”,其中有“州南城”的“玉清观”“水月观”,却无和南湖相关的记载。到了乾隆三十五年高兆煌总修的《光州志》中,不但有了南湖的记载,而且在《光州志·附余卷之一·名胜图说》中,“南湖”已被列为光州“名胜”之一:
“南湖旧名官湖,以其在南城之南,又名为南湖。径围二百亩,中有直塍一。塍之左右,又分为东、西两湖,有楼阁台榭,错峙于湖之南北。旁岸杂植桐柳,当烟雨濛濛时,树色皆在有无隐见间”。
这个记载是一直以来对南湖最权威的认知与认可。该部《光州志》中,更收录了高鉴的《南湖八景》:
晴堤新柳
长堤弱缕媚春晖,影蘸清波舞力微。
浅淡才堪烘翠黛,轻盈已足护金衣。
条疏欲借晴烟补,花晚迟看暮雪飞。
为爱绿荫三月后,双柑斗酒莫相违。
南浦红蕖
纤尘不动碧湖边,百亩芙蕖竞斗妍。
荇带漫牵波上翠,锦鳞忽破镜中天。
莲歌声起鸳鸯浦,荷气香浸玳瑁筵。
我欲花间吟皓月,渔舟一棹卧苍烟。
仙观疏钟
城廓微茫练影明,华钟一击听铿铿。
常从月落流铉韵,不定霜飞始大鸣。
律应铜壶残漏响,音和玉宇步虚声。
毒龙欲制凭鲸吼,十二尘缘此际清。
秋湖夜月
蜿晚重开好画图,长空烟淡月轮孤。
推萍水作千条练,彻底波沉一粒珠。
佛火云龛时隐现,渔灯荻浦半模糊。
城荫夜色清如许,只合人呼小监湖。
渔舟晚唱
蓑笠闲情几钓舟,扣舷高唱不惊鸥。
棹歌低发芙蓉岸,水调徐翻杜若洲。
横笛数声和牧野,采菱一曲应中流。
平湖绝少风波险,载酒呼群尽自由。
寒汀宿鹭
秋老蒹葭白露溥,春锄清夜息霜翰。
飞残粳稻云千顷,眠入芦花雪一滩。
振羽终随鸿阵起,瘦肩怯受鲤风寒。
网罗不到东西岸,水净沙明意自宽。
霜林残照
天气萧森树影空,苍苍一带夕阳中。
光分弋岭烟皆紫,色灿湖枫水亦红。
晴麓远吞残日没,晚林斜映落霞笼。
余晖恨乏长绳系,坐扣宵钟出梵宫。
层楼雪霁
徒倚危栏霁景收,玻璃一碧影悠悠。
冰花未散家家树,玉屑先融寺寺楼。
日暖堤梅舒艳色,风翻檐絮扑寒流。
南湖默系西湖感,孤屿寻诗已十秋。
高鉴的《南湖八景》组诗,把当年南湖春夏秋冬的即景镜头,剪裁得犹如幅幅画面。由此,南湖美景也深入每一位光州人的心目中。
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70年)《光州志·古迹志》记载:“南湖在南城弋阳书院前,南岸有阁,名小南海,湖心有来雁亭,俱国朝知州刘学礼建。”由此可知,南湖的阁、亭建筑,“俱国朝知州刘学礼建”。同部《光州志·宦迹列传四》介绍:“刘学礼字可立,山阴人。才识明敏,居京师以节侠闻。康熙四十七年(公元1708年)任州守。前后凡十七年,洞察民隐,吏不能欺。屡为地方兴修大工,事集而民不扰。”此部《光州志·附余卷之三·记》中,还记载了刘学礼主持修复镇潢桥和执笔撰写《重修镇潢桥碑记》。至今民间还流传着许多关于刘学礼的传说。
有关刘学礼建南湖的经过,在新发现的乾隆二十七年《光州志》中,有一篇《南湖纪略》记载得更详细。
南湖,在南城中,俗名官湖,山阴刘公改今名。附《南湖纪略》:
南湖踞南城之腹,周遭可六七十亩,平流如镜,一望盈盈。三十年前仅以供环岸居民浣汲之用,无所为景胜也。
康熙五十二年,州刺刘公公余经游其地,见其北邻水月、三义诸观,梵音铃响冷然沁脾,迤东则高阜岿然俯临澄波。南有前汪给谏园址,曲径小桥婉折,幽邃古柏老榆,皆数百年物。中介民间小圃,花树蒙葱如画。公谓州内殊乏观游胜境,此地可葺而理也。爰命水月观僧募人种荷,更界湖为堤,塍置小阜。不数年而荷花特盛,绿益红英,弥满湖洲,清露朝浥,香风袭人。公顾而乐之,乃捐资建亭于东阜,复议决堤为桥,以通水流,就中小阜,别建湖心水亭。无何,而公有西藏之役,阅二载始归。归,与州人士觴詠亭中,颜曰归来志幸也。时公方以奉使中途,屡荷观音灵应,矢愿建阁湖南,而桥与小亭将次第及焉。无何,公又以擢任去。即去数载,观音阁甫获落成,与水月、三义诸观两岸对峙,朱栏交映,湖之形胜耸然改观。由是,而南湖之名遂著。
刘学礼的贡献是不可忘记的,他为光州留下了一笔宝贵的遗产。从此,南湖就成为每一位光州人心目中挥之不去,被寄予了无限情怀的丝丝记忆。“倒座观音”“来雁亭”、幽雅的南湖堤,都让“老潢川”们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