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典型个案调查的林参复合经营现状与困难分析

洪传春

（1.东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沈阳110004；2.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河北 秦皇岛066004）

人参是“东北三宝”之一，具有重要的药用价值，其市场前景广阔。东北地区很早就有人工种植人参的历史，但所种者多为“帘参”，毁林种参情况严重，而林参复合经营最大限度地模仿了野人参的生长状态，同时对林地破坏性大大减弱，是生态与经济效益的最佳均衡。随着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的初步完成，国务院《关于加快林下经济发展的意见》的出台和落实，各地对发展林下经济越来越重视，林参复合经营以其特有的优势受到了各地政府与林农的关注。

辽宁省是林业大省，也是林下经济发展较为发达的省份，其辽东地区的林参复合经营范围广泛。为深入了解林参复合经营的状况，笔者选择以典型乡村个案调查的方式展开研究。乡村研究虽以个体乡村为研究的落脚点，但其真正的视野是在村庄之外的社会空间里[1]。本研究选择以一个特定的具有典型性的村庄为对象展开调查和个案研究，主要是基于便于创造更多机会去接触、认识研究对象的考虑。虽然针对村庄的个案研究的结论不具有普遍的适应性，但它至少可作为研究其他地方的比较资料，同时对于与此典型区域相类似的区域，其研究结论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1 研究区概况与调查方案

1.1 研究区概况

A村地处辽东山区，太子河上游，隶属于本溪满族自治县，其地貌呈东高西低特点，海拔范围在350～1310m之间，境内土壤以棕壤为主，多呈团粒结构，通透性和保水保肥能力强，有机质含量高，土质肥沃。该地属于北温带大陆性半湿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光照充足、温度适中，年平均气温为7℃，年无霜期为120d。

全村林地面积占土地面积的93.18%，达4273.7hm2，林地中以各种方式承包给私人家庭经营的合计为3760hm2，占全部林地的87.98%，剩余部分以乡有集体林、村集体预留和特殊公益林的形式归集体经营。A村生态公益林为2484.1hm2，占林地面积的59.8%，而商品林则以用材林为主体。由于多数林地被划为生态公益林，此类林木是严禁砍伐的，为此，在集体林权改革基本完成之后，农户对如何利用林地增收作了一些尝试，如林下养林蛙、林下种植药材、林下种植山野菜（野大芹、刺五加等），其中最多的是林下种植人参。经过十多年的发展，该村林下参产业已经颇具规模，也给部分农户带来可观的收益。

1.2 调查方案

A村共有502户，其中纯粹从事农业生产的农户有101家，占20%，兼业户多达78%，另有少量的非农户。调查方式由问卷调查与半结构化访谈两部分构成。问卷调查采用分层抽样的抽样方法。首先，按A村的8个村民小组将总体划分为8层；其次，将分小组的农户花名册中农户编号，以抓阄方式从1～4四位数字中随机抽取一位数，以此数字为起始点，隔三抽一，最终从每个村民小组中抽得25%左右的样本户；最后，由各村民小组中的护林员带队，对抽样得到的名单中的农户进行问卷调查，调查尽可能对其户主进行，户主不在家的，由其家庭中的主要成年人进行替补。对于抽样名单中全家都不在当地者，按编号顺序由其他农户替补。每户调查都由调查者直接按问卷提问，由被调查者回答，这样保证了答卷的可靠性，最终抽样数127户，有效样本125户。

2 林参复合经营现状与面临的障碍

2.1 农户实施林参复合经营的现状

2.1.1 从业人员多，规模化经营程度低

抽样调查结果显示，在125个样本中有63户实施了林参复合经营，占样本总数的50.4%，其种植面积从0.0333hm2到6.667hm2不等，平均为0.801 hm2。多数农户以小面积经营为主，种植面积在0.333hm2以下的即占55.6%。同时，多数农户是以多批次方式来进行林下参种植的，由各户种植林下参的最短与最长参龄统计可知，有7.9%的农户进行林参复合经营活动超过了15年，而在最近的五年里，有31.7%的农户新增了林下参种植（见表1）。农户的这种小面积、多批次种植的方式多是从分散风险和减轻投资压力的角度考虑的。

农户经营模式以单户经营为主，占90.5%，另有少量农户以联户的方式进行，联户对象多为亲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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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林地资源开发利用率不高

A村的林地面积达4322.5hm2，其中多数为生态公益林，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农户想利用其林木销售获益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即使是商品林，仅仅是开发其林木资源也是没能够充分发挥其资源效益。要想更高效地利用现有的林地资源，为经济发展和农民增收服务，有效的途径是大力发展林下经济，综合开发林下资源。但目前全村林地资源开发利用尚显不足，调研显示，目前林下参种植面积仅有202.66hm2，加上少量的其他林下经营作物，其占总林地面积不超过5%。因此说，林下空间利用率还是较低的，尚有较大的潜力。多数农户（54%）选择在公益林下种植林下参，另有22.2%的农户在商品林下进行，还有23.8%的农户同时在两种林下都有种植。

2.1.3 农户经营意愿较高且风险意识较强

调查发现，有57.6%的农户表示愿意从事林参复合经营，这个比例要高于当前实际从事此活动的农户（50.4%）。愿意从事的原因主要就是看中其高收益（81.9%），林下参种植成功者，其收益相当可观；其次是“跟风”思想（37.5%），看到别人种，自己也去尝试一下，以少量投资来换取一个获益的机会，这种心态在农村相当普遍；由于政府提倡而愿意种植者不足5.6%。至于不愿意种植林下参的理由相对而言则要复杂一些，主要有对风险的担心（52.8%）、没有很好地掌握林下参种植技术（41.5%）以及对林下参种植并不了解（35.8%）等因素。

风险因素是农户考虑的重要方面，在全部被调查对象中，有107人（占样本总数的85.6%）认为林下参种植存在着风险，在林参复合经营可能遇到的风险中，农户认为最可能遇到的就是技术上的风险，即由于技术储备不足而导致种参失败的风险，其次是市场风险和自然灾害风险。

2.1.4 通过林参种植实际获益者较少

调查中发现，仅有12.8%（16个样本）的农户在种植林下参过程中获得了收益，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林下参生长周期较长，一般要有十余年的生长期，因此，近年来种植的人参尚未到销售期；其二，林下参种植的成功率不太高，无论是对种参成功者还是不成功者的访谈，大家几乎都认为成功率“十之有一”。这与官方统计的获益的高额性是有较大出入的，官方统计得到，全村林下参年收入1500余万元，占全村经济收入的65%，人均林下参产业收入6009元，占农民人均收入的64%，而事实上，绝大多数农户是“被平均”的，主要获益者并不多。

2.1.5 以初级产品的销售为主，品牌优势尚未形成

A村林下参发展很好地契合了国家大力发展林下经济的战略布局与本溪市建设“中国药都”的发展思路，加之其起步较早，因而发展趋势良好。当前A村的林参种植已具有了一定的规模，参与农户也较多，进入收获期的人参也在逐年增加。以该村村民为首组织成立了两家林下种植专业合作社，其中老谢林下参种植专业合作社产品先后获得首届中国森林食品交易博览会金奖、第二届中国国际林业产业博览会金奖、辽宁省名牌林产品等荣誉称号，产生了一定的品牌效应。但由于多种原因，目前该合作社的运作尚未步入正轨，合作社在团结社员进行统一生产、统一质量标准、统一包装和销售等方面的工作尚未展开。农户在参产品的生产、销售上还是单打独斗，产品的销售主要以初级产品的形式直接打包售卖给外地前来收购的商贩，由于在市场上其品牌优势并没有形成，其价格相对较低。参产品的加工产业几乎为零，仅有极少数参农对自己种植的人参进行极为简单的加工，制成“生晒参”。

2.2 农户实施林参复合经营面临的困难

在林下参种植中可能存在困难的认识上，多数农户将主要的困难指向技术不足、资金不足和信息不畅，认为其问题较大甚至很大者占样本总量分别达到77.6%、60%和69.6%（见表2）。

2.2.1 林参复合种植技术瓶颈尚待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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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参复合种植技术不足是农户面临的最大的问题，调研发现，当前农户实施林参复合经营很大程度上是“跟着感觉走”，如：种子的选择各行其是，有直接用自家人参长出的，有在外地购买的，来源不一；种子使用量差距巨大；播种方式不规范，有条播、点播、散播，且十分随意；林地的选择并无明确的标准，有在针叶林下，有在阔叶林下，林地的坡度、坡向等也没有一个科学的标准。这些都反映了林下参种植中技术储备的不足。当然，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参“生锈”问题，这一问题得不到解决，农户经营的风险就将畸高。对于“生锈”或没有“生锈”的原因，大家莫衷一是。多数村民猜测认为，“生锈”是与种子有关，如果使用了长锈的人参结的种籽去种植，那必然会上锈的。还有一种猜测是与生长环境有关，人参对生长环境要求很严格，但到底是哪类环境易造成“生锈”，则都说不清楚了。至于如何解决这问题，大家更是一筹莫展。事实上，基本的林下参规范化种植技术已较为成熟[2]，对于林参复合经营的林地选择、种子处理和田间管理等也多有研究[3-4]，但这些技术与标准规范如何为农户掌握，却存在一个供需脱节的问题。

尽管技术的重要性受到绝大多数农户的认同，但也存在一部分农户对此有不同的看法。调查中有15.2%的农户认为林参复合经营并无技术含量，因而也就不需要什么技术，种不好就是运气问题；还有12.8%的农户对此表示说不清。

2.2.2 资金不足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农户的经营

资金不足是农户面临的另一重要问题，但并不是根本性的问题。其一，根据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来看，林参复合经营的投资并没有大到让多数农户无法承受的地步，对于资金紧张的农户而言，可通过小规模、多批次的投资来进行；其二，很多村民在调研中夸大了其遇到的资金困难，很多村民都有“哭穷”的心理习惯，总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政府的资助，这在调研中时常会遇到。

2.2.3 信息不畅通

信息不畅也是农户面临的问题，很多相关的政策信息、产品信息和服务信息等不能及时准确地被农户所获取，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农户的决策。调研中发现，绝大多数农户（总样本量的83.2%）对当前的林下经济政策一无所知，对林下参种植有所了解的人数相对要多一些，占样本总量的60.8%。大家信息来源的渠道主要是依赖邻里间的口口相传、网络和电视，政府宣传并不太到位。调研还发现，管护问题是困扰农户实施林参复合经营的又一个因素。由于多数村民种参并未形成规模，而人参的生长周期通常长达十余年，因而专门安排人手看护的成本过高，这导致人参在成长过程中被盗窃或被羊群糟蹋的情况较为普遍。这反过来又抑制了林农种参的积极性。

3 结论

本文以辽东地区某村庄为研究对象，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对该村林参复合经营中存在的问题和和面临的困难进行了分析。本研究得到如下几点结论：第一，该村的自然地理条件、林业资源基础、社会经济发展状况、长期的人参采挖与种植历史使其具备发展林参复合经营的基本条件，而林业产权制度的改革给其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第二，当前有意愿发展林参复合经营的农户要比实际已经从事此经营活动的农户的数量要多，说明林参复合经营是一项比较有发展前景的经营项目，如能很好地帮助农户克服其经营中面临的困难，则可有效地将农户的意愿转化为实际行动；第三，当前A村在林参复合经营发展中存在着林地资源利用率不高、规模化程度较低的问题，而在面对市场竞争时，如何树立本地品牌、进行产品的深加工，延伸产业链以获取更高的附加值也是其在林参复合经营产业化发展中需要思考的问题；第四，农户在从事林参复合经营时面临的困难主要有技术不足、资金问题、信息不通畅及管理困难等。

[1]费孝通.江村经济—中国农民的生活[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3]徐涛,陈斌,杜跃中,等.林下参规范化种植中生态技术研究[J].人参研究,2015(4):13-15.

[2]王晓岩,李发英和苑长华.林参间作存在的问题及解决办法[J].吉林林业科技,2013(4):59-61.

[4]张克.浅议林下参的栽培及管理[J].生物技术世界,2015(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