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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达的“谦虚”和软肋

2018-06-21阎长贵

党史博览 2018年6期
关键词:陈伯达墨宝江青

阎长贵

“我是小小老百姓”

陈伯达在中国共产党内擅长搞理论。他从1939年起任毛泽东秘书达31年,新中国成立后其职务最终升至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治局常委。陈伯达在社会交往中有一个口头禅,那就是“小小老百姓”。他不论遇到谁(包括中央负责人身边的警卫战士),双手一抱拳,张口就说:“我是小小老百姓。”陈伯达太谦虚了吧!人们普遍不这样认为。

陈伯达遇到一个熟识的20多岁的警卫战士说,我是“一个小小老百姓”。这个警卫战士十分惊讶,恭敬地说:“伯达同志,您是首长,怎么能说是‘小小老百姓呢?”陈则笑嘻嘻地说:“我是小小老百姓。”

在上层也有人批评陈伯达这个经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

康生有次在会上运用一句典故批评陈伯达。他说:你到处自称“小小老百姓”,其实是哗众取宠。古代智者说过这样的话:“谦,美德也,过谦者多怀诈;默,懿行也,过默者或藏奸。”

我在做江青秘书时,听到江青数落陈伯达自称“小小老百姓”的事。有一次,在十一号楼(当时江青住的楼,后来她搬到十号楼,这个楼比较大些,“文革”前是刘少奇到钓鱼台时住的楼,十二号楼更大些,是毛泽东到钓鱼台时住的楼)的会议室,不知江青和陈伯达商量和争论什么问题,忽然听到江青劈头盖脸地数落陈伯达:“你张口‘小小老百姓,闭口‘小小老百姓,你是什么‘小小老百姓,你是政治局常委,你自称‘小小老百姓,不是谦虚,是推脱责任!”没听到陈伯达说什么,只听到他长叹一声。我觉得,江青对陈伯达自称“小小老百姓”这个尖刻、辛辣的数落,确实抓住了陈伯达的一个致命软肋:好推脱责任。

把签过字的稿子要回去

关于陈伯达“好推脱责任”的致命软肋,我举一个很有影响的例子。

1967年1月由关锋(时为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军委文革小组副组长,主管军报)等人制定的《军报宣传方针》中提出揪“军内一小撮”的口号。经过武汉“七二○”事件后,特别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40周年的时候,关于这个口号的宣传达到顶峰。我不說《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关于这个问题的宣传,只说《红旗》杂志。该杂志在第12期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40周年的社论《无产阶级必须牢牢掌握枪杆子》中说:“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我们要把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揭露出来,从政治上和思想上把他们斗倒、斗臭。同样,也要把军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揭露出来,从政治上和思想上把他们斗倒、斗臭。”“目前,全国正在掀起一个对党内、军内最大的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大批判运动。这是斗争的大方向。”

揪“军内一小撮”的这种宣传造成了严重后果,军队受到很大冲击,整个形势简直到了失控的程度。当时各军区,包括大军区和省军区的告急文电,雪片似的飞向中央,飞向中央文革小组。报告各处在揪本地的“陈再道”(“七二○”事件前任武汉军区司令员),冲击军事机关,抢夺枪支弹药等。而各级政府和党组织许多都瘫痪了,连告急文电也发不出来了。天下大乱了——犹似全国性的“兵荒马乱”。毛泽东发动“文革”是靠军队的。 “不能把军队搞乱”,这是毛泽东在“文革”中一个最重要和最基本的底线。当他看到《红旗》杂志第12期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40周年的社论《无产阶级必须牢牢掌握枪杆子》,鼓吹揪“军内一小撮”时,生气地说:“还我长城!”此后,关锋(《红旗》杂志常务副总编)和王力(《红旗》杂志副总编)被“隔离审查”了,其后还被关进了监狱,长达14年。

当时,陈伯达不仅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组组长,还是《红旗》杂志的总编辑,《红旗》杂志为纪念八一建军节而发表的社论,他不审阅,不签字,那是不可能发表的。这不仅是惯例,而且是规定,即他作为总编辑的职责所在。这篇社论,毛泽东批评了,陈伯达就说他没看过,这显然不符合事实。陈伯达在说假话。

陈伯达说他没看过《红旗》第12期“八一”社论为假话,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明。这就是《红旗》第12期除了这篇纪念“八一”的社论,还有一篇专门就“七二○”事件写的社论《向人民的主要敌人猛烈开火》。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一切阶级敌人,看起来貌似强大,实际上只不过是银样镴枪尖一根,纸老虎、泥足人一个,虚弱得很。”这段话中的“银样镴枪尖”就是陈伯达改定的。原来是“银样蜡枪尖”——什么是“银样蜡枪尖”,即枪尖上涂上“蜡”,这话不通,《西厢记》和《红楼梦》中都说的是“银样镴枪头”而不是“银样蜡枪头”。“镴”是锡铅合金,可焊接金属,亦可制造器物。“银样镴枪头”,其释义是:中看不中用。陈伯达把“蜡”改作“镴”,这表明了陈伯达知识比较渊博,做事也比较认真。陈伯达既然对这篇社论都这样认真审阅和修改,对更重要的“八一”社论他能不看吗?!很显然,绝对不会是这样。

王力在“文革”后回忆说:“(关于宣传揪‘军内一小撮)当时起很大作用的还有《红旗》杂志‘八一社论。是林杰起草,关锋审改的。陈伯达看到后鼓掌叫好,说:‘好极了!”

这件事,“文革”后我也问过关锋。他说:“毛主席批评这篇社论后,陈伯达说他没看过,并把有他签字的稿子从《红旗》杂志总编室要回去了,这完全是想推卸责任,是小人的做法——对他这一点,我是很有意见和看不起的。”

收回“墨宝”

最后,再谈一个陈伯达害怕承担责任的例子。

陈伯达的毛笔字写得好,有功底。党内外许多领导人或朋友向他求字。在“文革”前,这对陈伯达来说是寻常事,也是熟人、朋友之间交往的高雅方式。可是“文革”这场“触及人们灵魂”的运动,则把相互题字变成了有“黑关系”的罪证。原来一些同陈伯达关系不错、手中有陈伯达题字(人称“墨宝”)的老同志陆续被打倒,成了“黑帮”。陈伯达的“墨宝”收藏在他们手里,这无疑说明“黑帮”和陈伯达这个“大左派”关系不错,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这件事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于是,陈伯达千方百计设法收回在所谓“黑帮”手中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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