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水边（三首）

黄辛力

菠萝蜜

你一出现

整个植物王国便进入了

母系社会

你就是女王

同时又是一位多产的母亲

胸前悬挂着硕大的乳房

你的乳汁养育并甜蜜着

多少儿女

你一出现

我的爱情之锁便开始打开

一个果农女儿将你甜蜜的肉苞

一个接一个送进的我唇齿之间

你的味道酿就了我一生的幸福

于是，我也站成为你

腰直叶茂

硕果累累

硕果里装满金黄的日子

还有粘稠难理的意绪

你一出现

水果王国便无人称王

你就是王

是一个生产甜蜜的女王

夜，在水边

此刻，水的颜色

像周遭事物一样

黯黑如墨

包括挺拔的金椰

包括傲人的菠萝蜜

夜真能染指一切

掩盖一切

所有的喧嚣都沉入水底

或消失在夜雾里

甚至鲤鱼击水的声音

远处偶尔闪烁的灯光

或矫情或暧昧

或是白天折腾的延续

这与我无关

间或传来几声犬叫

弥漫着村庄的烟火

这亦与我无关

我只想静静地坐在水边

听花语及鸟的梦呓

听落叶掷地水草呼吸

以及风的呢喃

还有一阵又一阵的蛙鸣声

深入我的心底

手指头或明或灭的烟头

是我眼里最热烈的颜色

烟雾随着夜雾飘逝

在这寂静而有声的世界里

此刻，我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此刻，我无所怨无所恨

此刻，我无所挂无所思

此刻，我不需要激情

不需要放纵

不需要狂欢

此刻，我就是我自己

或者是一条无法入眠的鱼

小 溪

当真相被曝光

霓虹灯便失去了意义

你原谅了夜的妖冶与张狂

此岸的椰树与对岸的三角梅

无时不在对视

和彼此打量

他们永远都不能牵手

却彼此欣赏

彼此成为你的衣裳

此刻的你张开双臂

让小舟轻轻地抚摸你的胸膛

随你流入了历史

流进了时光

小舟終归会成为尘埃

而你会在生生息息中静静地流淌

以一种永恒的姿态

书写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