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知:知人
2018-06-15陈绍诚
陈绍诚
前两篇讲到致知八个要点当中的知天地、知命、知性、明道、明德、明教。“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故知天之目的在于知人。“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故知命之目的在于知如何为人。知性之目的在于率性与尽性,以明与人相处之道。明道明德之目的在于立己立人,达己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教之目的在于知如何教人與如何受教。凡所致知,无一不有关于人者,则知人之重要,可以想见。所以孔子答樊迟问何谓知,子曰“知人”。
人有圣人、贤人、善人、大人、君子、小人之分,暂不一一辨别,仅先知君子和小人之别。古时“君子”有两项意义,一为在位之贤人,一为勤修之志士。而“小人”亦有两项意义,一为无识之细民,一为失德之败类。我们要知人,从外表、眼神、言语、行为、动机、心之所安、交往之人以及所犯之过失,种种方面加以观察,则可知以下:心是否正、意是否诚、言是否忠信、行是否笃敬。
人不己知,是他人不知人;不知人,是自己不知人。两者之患,均在不知人,唯后者之失在自己。观人不易,仅从表面看形迹,人与人并无多大差别。欲求知人,首在观察,最不易掩饰者,莫过于眼。心中正或不正,皆显露于眼,再加以听其所言,得知其气度,则大致可以知其为何如人。子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当然,没有绝对的,也有内小人而外君子者,所以不能完全以外表言谈论人知人,尚须明察与慎防。不巧言令色者,正为诚笃之征,虽未必可称为仁,但喜好巧言者,则必不仁,且以假乱真,足以乱德,最为可恶。故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乱德。”其言忠而信者,即为君子;言佞而无信者,必为小人。孟子论知言:“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
孔子认为人之才智容易观察,但其德行如何,须有相当时间之实地观察,始可知悉,尤其于共患难及共享乐时为最。言行不一致,即为言而无信。无信即欺人,亦即伪而不诚,人将不愿与之交往,自必为世所弃。大言不惭者,往往不能实际做事,盖其出发点已不诚,“不诚无物”,内在自必空虚。我们能观察到,越急于在言语上表现者,其实其心必然自卑,而自卑者常以自大来掩饰其自卑。行为较言语在观察方面更为重要,唯观察行为时,主要视其平时做事之动机及其心所安者在何处。
观察人其交友状况,可得知其心性,做人也是如此。能得一般乡人之喜爱,未必就是好人,反之亦然。如果一乡德好人皆称之,而恶人皆恶之,此方为真好人。从“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之原理中,可得准确之结论。众好众恶,有时可能带有情感冲动,而非真是如此。而人不免一时犯有过失,若一犯过失,即认为其乃坏人,如此判断常不正确。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凡人循规蹈矩,能处不同环境,未必为无用之人。但如果失去本性,变得麻木不仁,才真正无可救药。
知人难,曾国藩有此丰富心得曰: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寿夭看指甲,轻重看脚跟,功名看气魄,事业看精神,若要问条理,尽在语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