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最危险的选举”
2018-06-11陈树向骏么思齐
陈树 向骏 么思齐
“砰!”
当地时间7月1日早晨6点半,位于墨西哥东南部的米却肯州康特彼克镇,枪声响起。正准备出门的工人党党员芙罗拉·康沙雷兹被子弹击中,倒在家门口。当天晚些时候,执政党革命制度党成员费尔南多·席尔瓦在数百公里外的普埃布拉州中部被暗杀。
芙罗拉和费尔南多,分别是墨西哥为期十个月的选举期间被杀害的第144、第145位政治家。
这一天,正是墨西哥总统和议会选举日。墨西哥联邦选举委员会(INE)将这次选举称作该国“史上规模最大的选举”,超过八千万选民参加投票,最终要选出墨西哥总统、500名联邦众议员以及128名联邦参议员。地方选举也在同时进行。在当天,墨西哥32个州中的30个将迎来新的地方官员。
只是,這场规模巨大的选举,最终陷入持续不断的凶杀、暴力之中。在这样的氛围中,被称为“左翼特朗普”“热带弥赛亚”的反建制候选人安德烈斯·曼努埃尔·洛佩斯·奥夫拉多尔,以超过53%的得票率赢得7月1日的总统选举,将于12月1日就职,任期6年。
“想竞选,得有点疯狂”
在宣布竞选州议员后不过几小时,蒙图法就开始收到各种“死亡威胁”。
有时是一条短信,有时是一个电话。从一开始,蒙图法就不曾畏惧过。据他兄弟所说,他直接告诉那些意图让他退出竞选的匿名者:“我不怕你们。”9天后,人们在蒙图法的货车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上面有着6个子弹孔。
蒙图法之死并非个案,而是墨西哥“史上最血腥选举”的缩影。国会议员候选人普龙在和一名支持者自拍时,被枪手从背后开枪击毙。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早前的消息,墨西哥32个州中有22个州的政治候选人被杀,仅在格雷罗州就有23人被杀。不少候选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暗杀者的具体身份几乎无人知晓,但当局及民众无一例外将政治家的死亡归咎于各类犯罪组织。
政治家被大规模杀害,仍是一个较新的现象。对比之下,2012年墨西哥的总统大选,全国“仅”有9人被杀。遭遇暗杀的政治家不仅数量庞大,死亡方式也十分残忍。据报道,最近几个月里,死亡的政客大多被枪杀、刀砍、火烧或殴打致死,有的人甚至被肢解。暴力确实“劝退”了不少人。《纽约时报》称,有数百人因为恐惧放弃了竞选。
除了暗杀外,还有400多起针对从政人士的犯罪案件,包括恐吓、绑架和意图谋杀。
“贩毒集团在墨西哥已存在很长时间,墨西哥政府在过去11年中治理贩毒没有取得显著成效。新政府上台后可能对贩毒集团产生不利因素,在不利因素发生之前,他们要采取一些行动。”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崔守军说。
“没有人比这些犯罪集团在竞选中更积极。”格雷罗州高级官员马丁内斯说,“想在这儿参加公职竞选,你得有点儿疯狂。”
贩毒猖獗和政治腐败
墨西哥一年来政治杀戮猖獗的背后是毒品黑市的泛滥和政治腐败的严重。
墨西哥拥有全球第三大毒品黑市,导致社会治安形势恶化的罪魁祸首就是贩毒集团。政府官员、地方领袖、警界官员、军方官员以及新闻记者,都曾经被贩毒集团恐吓或是被杀害。2012年,墨西哥米却肯州提魁奇奥地区前市长马里亚·桑托斯因为曾严厉打击毒品犯罪,被毒枭虐杀。
墨西哥的毒枭如此猖獗与政府有很大关系。有些毒枭渗透进政府机关贿赂官员,扩大他们的影响力,方便从事他们的事业。
在2000年前革命制度党统治墨西哥的近70年里,贩毒组织在发展壮大的同时腐蚀政府,政府的反毒行动一直不痛不痒,反毒斗争主要针对毁坏山区的大麻和鸦片种植。直至2000年右翼党派国家行动党上台后,墨西哥才开始了针对在城镇区域的核心贩毒集团的大规模高调的军事打击。
然而,政府和执法机构依然很难控制贩毒集团。因为墨西哥的贩毒集团拥有武器和军队,装备非常优良,和政府的武装力量不相上下。
另外,贫困地区老百姓支持贩毒集团。“在一些贫困地区,政府的治理权力有限,贩毒集团成为了当地人的主要治理机构”。
“墨西哥的愤怒”
因为由下至上的腐败,犯罪集团几乎不受执法机关和司法制度的束缚,一年又一年刷新杀戮纪录。而这些正成为此次总统竞选的核心问题。
“猖獗的腐败和暴力事件助长了墨西哥人的愤怒。”BBC写道。让墨西哥人愤怒的,还有国内萎靡的经济状况,以及涅托政府对美国不够强硬的态度。在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将墨西哥人描述为“窃贼、毒贩、强奸犯”,要求在美墨边境筑墙,驱除国内所有的墨西哥非法移民后,墨西哥强烈的民族情绪被激发。
数天前,奥夫拉多尔在竞选集会中发表演讲。“过去三十年里,政策未奏效,经济状况糟糕。保持增长的只有贫穷、贪腐、犯罪和暴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把他们(指在墨西哥革命后长期执政的PRI,及曾执政的国家行动党 PAN)和他们的政策送进历史的垃圾堆!”语毕,下方的人群一片欢呼。
12月1日,奥夫拉多尔将正式就职。他的胜利被媒体称作“墨西哥政治的巨大转变”,然而,对于这个转变,分析人士颇有担心——上台之初与奥夫拉多尔有着诸多相似主张的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在本国造成了灾难性的经济和人道主义危机。
摘编自《看天下》《南风窗》《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