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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风轻花已开 中秋星稀月又圆

2018-06-08殷晓宇

戏剧之家 2018年11期
关键词:白鹿原话剧

殷晓宇

【摘 要】小说《白鹿原》因其丰厚隽永的历史和人文精神,浸润着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灵,也被改编为各种艺术形式,活跃于各种艺术舞台,每一种不同的表现形式都以其自身的性质赋予了小说别样的表现力。本文旨在对这些根据小说改编的艺术形态提出近一步的思考和探索。

【关键词】《白鹿原》;话剧;跨艺术形态转换

中图分类号:J8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8)11-0029-02

陈忠实先生称之为自己“垫棺之作”的长篇小说《白鹿原》,作为问鼎茅盾文学奖的鸿篇巨著,在我国文学史上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小说《白鹿原》问世之后,因为其巨大的艺术含量,又被改编为多种艺术表现形式。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言:“小说历史的延续不是因为作品的增加,而是‘发现的连续不断。”[1] 这里的“发现”是新的艺术形式的改变。正是由于各种跨艺术形式的转换,才赋予了小说生生不息的影响力,以不同形式的解读,更是赋予了小说新的内涵。每一次艺术形态的变化,势必要结合时代进行思考,所以小说从历史的长河趟过,一路走来,更加丰润饱满,富有时代精神。这里,不就内容和主旨进行过多的讨论,单从形式上简单分析小说《白鹿原》既往的艺术形态的转换。

小说最早被改编为泥塑、连环画等无声的艺术表现形式。同小说相比,对于没有接受过太多教育的受众来说,泥塑、连环画等无疑是了解小说故事的新途径,但这种艺术呈现,不能像小说那样将白鹿原的宏阔历史娓娓道来。2000年,丁金龙、丁爱军将小说《白鹿原》改编为现代秦腔戏,既忠于原著,又有创新。由于秦腔本身艺术属性所限,使得这一形式终归只能为所属地域的一小部分受众接受并喜爱,即便内容再好,其他地区受众理解不了秦腔一板一眼当中所表演的内容,使得故事感染力大打折扣。

丹尼尔·贝尔在《资本主义文化矛盾》一书中指出“当代文化正在变成一种视觉文化,而不是一种印刷文化,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2]泥塑也好,连环画也罢,单一的表现形式已经无法满足当今受众的多元化需求,当多感官刺激的表现形式出现以后,才赋予了《白鹿原》新的生命力,也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力。

2012年9月15日,由王全安导演的电影《白鹿原》全球上映,大腕云集,电影明星们的“粉丝”效应也好,电影本身形式的易接受性也罢,电影《白鹿原》上映后,扩大了受众面,使得這部经典再一次走入人们的生活。但是,电影银幕狭小,不能如话剧一般带给观众身临其境的感觉。

2016年,小说《白鹿原》由陕西人艺搬上话剧舞台。一部50万字的优秀现实主义作品,半个多世纪的风土人情和社会变迁,浓缩在三个多小时的话剧舞台上,虽无法完整地表现原著风貌,但有太多可圈可点之处。

该话剧全部由陕西籍话剧演员参演,地道的陕西方言赋予整部剧作鲜活灵动又运用自如的语言表现力,同时,为了照顾不熟悉陕西方言的观众,舞台的下方设置了字幕显示屏,演员的每一句台词都显示其上,便于观众更好理解剧情。舞台场景的切换,也极尽所能地还原小说中的真实情境,不论是威严肃穆的祠堂,还是逶迤延绵的群山,甚至是破旧不堪的窑洞,都一次次随故事情节的推进,真实地呈现在观众的面前。加之随场景变化的灯光,似乎几十年前那个真实的白鹿原上的往事重新活了起来,带着喷薄欲出的气势,裹挟着观众的情感,使其久久沉浸其中。

对于读过《白鹿原》小说的观众来说,舞台上的这些场景打破了原本小说中文字的局限,将小说中描写的画面以简单明了的形式表现出来,更加真实,更有张力,常常能给观众带来意外的惊喜。

演员们的角色演绎生动到位、入木三分。小说中对于田小娥这个角色的刻画用了不少笔墨,可是话剧演员一上台,一个眼神,一开嗓,言语之中的媚态便展露无遗,一个鲜活的形象立刻直指人心。一方面,话剧给小说披上了华丽的外衣,通过华丽或质朴的舞台场景变换,直接将小说中的铅字变为动态的布景,给了观众想象之外的白鹿原,使观众不必埋头进入浩瀚如烟的文字中苦苦追寻白鹿原上的往事。另一方面,话剧又似乎揭开了小说的神秘面纱,由话剧的精彩呈现,让观众意犹未尽,勾起对于原著的好奇心,激发了阅读的兴趣,渴望能从作品中寻找自己理解中的白鹿原。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促进了原著阅读的“第二春”。

不可否认,《白鹿原》由小说改编为话剧,在这种跨艺术形态的转换中,也存在一些问题,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观众对于这部作品内涵的理解和深度思考。

小说以白家和鹿家的兴衰荣辱史影射那个时代中国的社会状况,文笔厚重隽永,字里行间散发着浓厚的乡土气息。那片黄土,那群人,那苍凉而又动人心魄的华阴老腔,都在故事的徐徐推进中呈现出来。改编为话剧后,庞杂的内容必须要压缩在三个小时之内,故事要讲述连贯,人物性格还要鲜明生动,对于话剧改编确实是有些困难。因此,在观看话剧的时候,不免有走马灯似的匆忙感和紧迫感,有时为了交代剧情使之连贯,人物匆匆出场又匆匆谢幕,对于没有读过原著的观众来讲,恐怕很难理解其中的一些伏笔。

话剧为了留有卖点,过分强调田小娥与众多男性的关系。在《白鹿原》这样一部史诗般的小说中,对于田小娥的描写只占一小部分,而改编为话剧后,几乎以她为线索贯穿了整个故事的发展走向。笔者认为,田小娥生如蚁,在厚重的历史和家国宗族背景下,也注定只能美如蚁。以一个悲剧女性撑起整部话剧,未免太过单薄和偏颇了,毕竟原著不是儿女情长、你侬我侬的爱情赞歌,而是一部关于民族家国兴衰的思考。

哈金认为“目前中国文化中缺少的是‘伟大的中国小说的概念。没有宏大的意识,就不会有宏大的作品。这就是为什么在现当代中国文学中长篇小说一直是个薄弱环节。”[3] 笔者认为,目前就话剧改编而言,依旧缺少这种宏大意识,话剧在对内涵的传递上远不如对故事情节、舞台效果等一些浮于表面的内容的表达,止于浅层,不去探究精髓,让人感到遗憾。

顾城曾说:“阳春风轻花未开,中秋星稀月不圆。”这当中隐含着些许的遗憾。然而对于《白鹿原》不同艺术形式的转换来说,无论是歌剧、电影,还是话剧等,每一种艺术表现形式都有着各自的优势,虽有些许缺憾,但瑕不掩瑜。因为在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面前,很难有如原著般高屋建瓴的高度,但是每一种跨艺术形态的转换都赋予了《白鹿原》最好的想象,让其触角延伸到更广的领域,让这部经典始终保持蓬勃的生机。因此,我们不妨宽容对待这些作品,如今“花已开,月又圆”。

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是为了使原著更好地呈现给受众,需要结合自身特点和舞台叙事,扩大原著的影响力。新兴科技的进步,给艺术带来了更加丰富多彩的表现形式,我们期待着在不久的将来,也许运用AI技术为观众们呈现一场新的类型的《白鹿原》。但是有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不容忽视,一方面,在进行艺术形式再创作的时候要忠于原著,毕竟原著是灵魂,灵魂完整,一切的创作才不会是浅尝辄止。另一方面,由于每种艺术形式的内涵和外延的表现形式不同,因此要根据所改编的艺术形式的性质和特点,对内容进行舍取,实现自身艺术表现效果的最大化。但是,不能因为商业目的,或是因为编者的喜好而进行颠覆性再创作,这是对原著的不尊重。

经典之所以称之为经典,是因为它们越过时光的洪流而来,即便蒙尘折旧,其精髓依旧能在今天发出夺目的光,对作品的跨艺术形态的转换理应如此。

参考文献:

[1]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2.

[2]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M].赵一凡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108.

[3]哈金.呼唤“伟大的中国小说”[J].青年文学,2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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