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盖梯尔问题的反运气解释的合理性

2018-06-07陈咏

教育界·下旬 2018年3期

陈咏

【摘要】盖梯尔问题(The Gettier Problem)的出现使得知识分析陷入了困境,认识盖梯尔问题的本质是解决它的前提。由于在分析纲领下运气概念是模糊的,服务于知识分析的反运气解释并无实际的意义,但是如果放弃定义知识并将其作为基础概念,反运气解释能够深化我们对盖梯尔问题的认识,因此具有合理性。

【关键词】盖梯尔问题;反运气直觉;容错边界

【基金项目】本文受“山西省重点科技创新平台和团队建设体系和发展对策研究”(2016041008-1)项目支持。

知识分析的目的在于对“什么是知识”这一问题给出合理的回答,也即凭借作为分析项的基础给出能够说明知识本质的必然真理。盖梯尔问题的出现使得知识分析这项工作陷入了巨大的困境。在当代,一种普遍的共识是盖梯尔问题反映了知识归属的反运气直觉,以这种直觉为前提,知识论学者期望通过一种反运气的知识分析进路使知识分析这项工作摆脱困境。本文则试图说明这条进路是无效的,尽管盖梯尔问题的反运气解释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一、盖梯尔问题的反运气实质

1963年,盖梯尔(Edmund L.Gettier)在他那篇著名的文章中提出了两个针对知识概念三元定义的反例,其后类似的反例不断被构造,使得知识分析陷入了巨大的困境。知识的三元定义是指:“S知道p,当且仅当,(1)S相信p,(2)S得到辩护地相信p,(3)p为真,其中S为认知主体,p代表所知命题。”据此,要想在理解知识概念时避免不自觉地重复失败,我们首先要对这类盖梯尔式的反例进行澄清。

需要说明的是,盖梯尔所构造的两个推断性的原始反例依赖于两条饱受争议的原则,而在当代典型的盖梯尔反例的构造是完全可以独立于这两条预设的。因此,我们重新构造了一个具体的盖梯尔式的反例。

考虑案例A:在逛完某个科技博览会之后,小张在会场的休息区休息,在t时刻,他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子,因此相信命题p:在t时刻,我的前面有一个杯子。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在的休息区其实是全息技术的测试区域,他面前桌子上的杯子其实只是技术人员借助全息技术构造出来的虚拟图像,这种全息技术足够先进以至于小张无法區别其所构造的杯子的虚拟图像和真实的杯子。巧合的是,有一个真实的杯子掉在了小张前面的桌子下面,但是小张并没有看到角落里的这个真实的杯子。

案例A是一类非推断性的盖梯尔反例,认识主体对于命题p的辩护直接来自视觉经验。此案例中小张相信命题p是一个给定的事实,同时,由于小张并不能辨别真实的杯子及其虚拟图像,我们很难否认小张是得到辩护地相信命题p的,并且由于小张前面确实有一个真实的杯子,命题p为真。然而,直觉上我们认为小张并不知道p。

根据我们对知识归属过程的直觉反思,在A中,我们之所以不认为小张知道p,是因为p是碰巧为真的。据此,盖梯尔反例指出了知识归属中一种反运气直觉,也即知识概念不相容于认知运气(Epistemic Luck)。

然而,认识运气并非是一个统一的概念。相应的,存在兼容于知识概念的认知运气,它源自具体案例的偶然性,当讨论具体案例中的知识概念的归属时,我们所讨论的是给定要素之间的一般性关系,这些给定要素构成了具体案例。与此相反,真理运气(Veritic Luck)和知识概念是不兼容的,此概念是指“在特定案例中,主体S相信p是真理性地幸运的,当且仅当,即便考虑到S对于p的证据,在此案例中主体的信念p为真,仍然仅仅是一种运气”。

总之,凭借知识归属中的反运气直觉,盖梯尔问题能够得到很好的澄清,而进行这种澄清的目的在于在知识分析的进程中规避这种反例。据此,接受这种反运气解释的知识论学者期望借由反运气进路试图给出知识概念的真实定义。然而,在实际操作中这一进路并不能很好地解决问题。

二、构造反运气条件的困境

基于反运气直觉理解盖梯尔问题使得构造一种反运气条件C成为解决这一问题的直接手段,然而这条反运气进路面临着困境。按照扎泽博格斯基的看法,一种有效的知识分析理论必然是非冗余的,而无论在此理论中条件C是内在于主体还是外在于主体的,非冗余的知识分析理论总是无法避免盖梯尔反例。具体说明如下。

首先,如果C是主体从内部可以把握的独立于T的条件,那么盖梯尔反例是无法避免的。假设案例A中小张不知道的事没有发生,我们可以得到案例A1,其中作为认知主体的小张知道p。由于A1和A中的主体同样不知道在A中发生了的但是在案例A1中没有发生的事,所以这两个案例中的主体所掌握的内部条件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无法排除真理运气。

其次,即便独立于T的条件C具有外在的因果联系和认识过程的可靠性,盖梯尔反例仍然可以被设想。修改案例A可以得到案例A2,其中小张不知道的是,除了他面前台子上的杯子是真的,这个区域内的其他杯子都只是由全息技术构造的虚拟图像。在A2中,主体和真实的杯子具有因果联系,而且他的认识过程是可靠的,因为他的视觉能力是正常的。但在A2中我们仍然不认为小张知道p,因为命题p极易出错,所以在此案例中,考虑到小张持有的证据,他相信命题p,并且p为真仅仅是由于运气。

案例A和A2分别包含了干预性以及环境性两种真理运气。“干预性运气会介入到主体的信念和事实之间,而环境性运气不会。”为了统一上述两种真理性的认识运气,普理查德将真理性运气定义为:“特定案例包含真理运气,当且仅当,在此案例中,主体S持有真信念p,但是与这一现实世界足够接近的或者所有与其极度接近的可能世界中,其中与信念形成相关的基本条件与现实世界相同,S在其中仍然持有信念p,但p为假。”

综上所述,具有内在性的非冗余知识分析理论无法处理干预性认知运气,而具有外在性的知识分析理论虽然能避免干预性运气,但是无法避免环境性运气,在实践中我们难以构造反运气条件,因此即便以反运气解释为前提,盖梯尔问题仍旧是不可避免的。

三、看待反运气解释的两种方式

反运气知识分析进路代表了第一种看待反运气解释的方式,也即,将知识作为待解释的概念,并期望借助盖梯尔问题的反运气解释来构造一种有效的知识分析理论。上节已经表明其所面对的困难,造成这种困境的根本原因在于用以定义真理运气的“邻近”概念的模糊性。

尽管A2和A3中的主体都是在混杂着真实和虚拟的杯子的环境中产生信念的,但是在A3中,所有虚拟的杯子图像都是普通的杯子,真实的杯子都是高脚杯,而在A2中只存在普通的水杯。安全性条件的反对者自然会默认这种环境上的差别不应当算作主体形成信念的基本条件,但是如果我试图捍卫安全性条件,我可以宣称这一事实对于主体信念的形成是关键的。当我们补充了足够多的细节,判断可能世界的邻近性这项任务将变得极为复杂。

虽然作为一个基础概念,真理运气是模糊的,但是通过对知识概念的把握,我们可以理解“邻近”概念,从而使真理运气获得一种清楚的解释。在这种意义上,反运气解释能够指出盖梯尔问题的实质,这是看待反运气解释的第二种方式,但是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看待反运气解释,我们就不应该期待一种知识分析理论。

在《知识及其限度》一书中,蒂莫西·威廉姆森教授指出由于认识主体的辨别能力是有限的,知识需要一种容错边界(margin for error),也即“某人在其中能够知道命题p的具体案例一定不能和命题p在其中为假的具体案例太过邻近(close),否则某人在前一种案例中所持的以命题p为内容的信念不足以作为构成知识p的可靠基础”。此定义中的“邻近性”概念依赖于具体语境中主体辨别能力的具体限制,引入“容错边界”这一概念有助于澄清真理运气。可以说,在某人知道命题p的概念空间以及命题p在其中为假的概念空间之间还存在着一种概念空间,在其中,虽然命题p为真,但是主体不能知道命题p,真理性运气就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需要说明的是,虽然通过对知识概念的把握,我们可以指出在逻辑空间中存在这样的容错边界,但是对于容错边界的认识只是结构上的,我们无法回答这样的容错边界具体是什么样的,因此这种解释对于构造有效的知识分析理论并没有效果。

总之,尽管我们能够用知识归属中的知识概念对真理性运气直觉上的排斥来理解盖梯尔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存在解决盖梯尔问题的分析性理论。

四、結语

凭借威廉姆森提出的知识的容错边界概念,真理运气可以获得更深层次的说明:它位于所知命题p为真,但是主体不知道p的逻辑空间之中。这种认识是对真理运气逻辑角色的理解,它以我们对知识概念的掌握为基础,因此反运气解释的合理性来自对知识概念的先在把握,并且这种把握只是定性的把握,对于构造知识分析理论没有意义。

【参考文献】

[1]Gettier L.E.Is Justified True Belief Knowledge?[J].Analysis, 1963(06): 121-123.

[2]Duncan P.Epistemic Luck[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5: 4.

[3]Engel Mylan Jr.Is Epistemic Luck Compatible with Knowledge?[J].The Southern Journal of Philosophy, 1992, XXX(02): 59-75.

[4]Zagzebski L.The Inescapability of Gettier Problems[J].The Philosophical Puarterly,1994,44(174):65-73.

[5]邓肯·普理查德.知识、运气与德性[J].自然辩证法通讯,2016(05):1-9.

[6] Williamson T.Knowledge and Its Limits[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