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规划将来是否只约束公立医院
2018-06-04
约束与否,不仅要考虑公立医院与社会办医的现状、定位、问题,还须掂量取消约束的后果。
从实施“先照后证”,到“多证合一”,再到推进“证照分离”,社会办医的市场准入门槛和制度性交易成本逐渐降低。上海浦东新区对医疗等领域更是推出了“照后减证”,并规定,取消社会办医疗机构乙类大型医用设备配置许可证核发等审批;社会办营利性医疗机构床位数逐步实行自主决定。
1月17日,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表示,若试点实施得好,可向上海全境甚至全国推广。
这一消息放出,引发了医疗界不少推测性的思考。其中一个推测是这样的,将来会不会只约束公立医疗机构,而让社会办医完全自主化?
基于此,3月25日,艾力彼医院管理研究中心特举办了“卫生规划将来是否只约束公立医院”辩论会。
正方观点 应该约束公立医院,不应该或者少约束社会办医
阮小明:公立与非公医疗机构已经区分化管理
近年来,卫生规划中明确规定,公立医院的规模、设备和投资都需要报备。这种对公立医院的约束和管控,已“三令五申”白纸黑字写入多项政策文件。
与之相反,自2009年起,对社会办医大开绿灯,很多之前不批准的产科、口腔科等相关科室,现在都批了,而且越来越放开。
我认为,公立与非公医疗机构已经区分化管理。约束公立医院,不约束社会办医的趋势已经十分明显。但监管是另一回事。
阮小明湖北省医院协会常务副会长
茅月存:政策和数据均不难看出约束的趋势
第一点,2014年,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发32号文件,已经专门发了关于控制公立医院规模过快扩张的紧急通知,明确要求严格控制公立医院建设的标准,严格控制公立医院大型医用设备的配置,严禁公立医院再建设。近年来大力推行的分级诊疗就是限制的佐证。
第二点,卫生规划为社会办医疗机构预留了大量空间。国务院办公厅于2015年印发了《全国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规划纲要》,明确规定到2020年每千常住人口卫生机构的床位数控制在6张,其中在医院的床位当中,公立医院的床位是3.3张,按照每千人不低于1.5张把社会办医疗机构的空间留出来。
当下,根据2016年我国的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的数据来看,公立医院的床位数已经达到了每千人3.23张,离规划纲要的目标只有0.07张。而社会办的医疗机构每千人只有0.89张,还有0.61张发展的空间。
我认为公立医院基本饱和了,社会办医还有空间。从诊治的数据来看,也能看到社会办医释放的能量和空间还是比较大的。
茅月存宁波市第二医院副院长
管伟立:约束公立,发展社会办医,形成共担
为什么要约束公立医院,因为他们跑得太快,民营医疗没办法与其形成一种真正的竞争态势。没有竞争就是垄断。用规划来约束,并不是让公立医院不发展,而政府在制定规划的时候要明确公立医院的职责。
同时,政府资源有限,不能无限制地投入,更需要鼓励社会办医,形成市场竞争态势,与公立医院共担。
当下,民营医疗虽然在数量上一路攀升,但质量有待提高,若好的社会办医疗机构想在某一个专科脱颖而出,将持续需要政府这种宽松的政策环境。
有人担忧资本介入会扰乱市场,我认为,资本并不可怕,真正的资本是合法合规的,让投资者看到希望,才可能避免走短期的盈利路。因此,社会办医需要更宽松的环境拉动其进一步创新和长远发展。
管伟立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副会长、康宁医院董事长
约束是合理合法的约束。对民营医疗,放开是降低准入门槛,而不是不约束。而对公立医院,约束跟扼杀是两回事。
反方观点 公立医院、社会办医应一起约束
廖新波:公立医院疯狂扩张,是一个不正常现象
公立医院疯狂扩张不是公立医院本身的问题,而是政策的导向。在政府不投入的情况下,公立医院一定是市场行为,这不可否认。既然认同这个前提,那么双方都要约束。若一个控制,一个不控制,公立医院怎么保基本?
同时,我觉得人们担心放开社会办医的规划扰乱市场是有道理的,目前,社会办医在数量上已超过公立医院,服务量和质量不如公立医院的现象,说明适当的时候告诫社会资本是有必要的,告诫就是适当的约束。
反过来想,即使是卫生规划不约束,医保也会对医疗机构有约束。同样,就算政府不规划社会办医疗机构,众多异军突起,已经取得一定成果的社会办医疗机构难道就不担心吗?所以我主张,不要搞乱市场。
廖新波广东省卫生计生委原正厅级巡视员
刘军卫:卫生规划让社会办医成为了可能
区域卫生规划给了每千人床位1.5张,这就是规划的力量,让社会办医得以生存。浦东新区的新规,也是在规划的基础上。有规划,有统筹,才有社会经济的发展,医疗卫生依然如此,卫生规划不光是对公立医院,是对于一切与卫生事业相关联的生产要素的统筹配置的安排。
同时,不管哪种医疗机构,关键看提供的医疗服务是什么性质的产品?医疗是公共产品,安全性是必然。确保安全就一定要约束。
此外,由于医疗的特殊性,更加不可能是自由的市场,适当的约束是必然。
我的观点是要合理合法的约束。对民营医疗,放开是降低准入门槛,而不是不约束。而对公立医院,约束跟扼杀是两回事。
刘军卫珠海市人民医院党委书记
张自力:放开或取消规划须有前提条件,若前提条件不具备,就做不成
我认为,至少有三个前提。
其一,政府监管能力的前提。
放开规划,其实就是要降低准入的门槛,让社会办医变得更加容易,但宽进不代表将来没有监管,一定还是要监管,这个监管就是事后的监管。但事后监管考验政府的能力。政府有没有这个能力,我觉得应打一个问号。
中国有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如看电影,规定1.4米以下的孩子可以免票,现在是孩子先量一量,若超过了要买票。将来如果放宽了,孩子可以先进去,在中途发现超过1.4米,电影看到一半想请出来就难了。对社会资本办医同样如此,考验后期管控的能力和机制。至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张自力中信医疗健康产业集团新闻发言人
其二,信任。大家对社会资本或者社会办医缺乏信任,不少人把过度医疗,甚至唯利是图,当成是社会办医的原罪,是基因的问题。如果大家始终以这样的态度看待社会办医的话,即使前面放宽了,进入了赛场,在比赛过程中,用有色的眼镜判断,后面的发展也会有问题。
其三,社会资本是否具备理性的投资决策和专业水平。我认为不全具备。非理性的投资行为可能破坏了规则。在社会资源共享的环境下,如果有人任性破坏了规则,所有人都得为其买单。
我的观点,要放开必须有前提,没有前提的话,这种放开要多掂量掂量。希望能形成一个配套、系统性的政策,真正让社会资本办医迎来春天。
观众声音
声音一
公立医院像自家孩子,社会资本像带进来的孩子。站在宏观角度、国家层面,对自家孩子可能会约束更多一些;对于带进来的孩子,往往更多是提供土壤、养分。我个人认为,卫生规划不应该太多约束社会办医,因为无论从体量还是发展途径上看,非公医疗机构会遇到更多困难,包括医保、人才等。
声音二
在我国,卫生规划其实从出台到实施,并不是强约束,而是根据人民群众的就医选择来决定的。
如果是强约束的话,卫生规划不应该单单约束公立医院。如果卫生规划和财政资助在一起,我们同意卫生规划约束,规划多少就补多少,而不是现在的规划了却没有给钱。如果卫生规划做不好,什么都不要管,放给市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