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出新来守望文化精神
——吕金泉陶艺探索释读
2018-06-01西沐
文/西沐
吕金泉 吕金泉,1964年2月出生于江西上饶,祖籍景德镇。先后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大学、东南大学,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现为景德镇陶瓷大学陶瓷美术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西省高校中青年学科带头人,江西省首届文化艺术学科带头人,江西省“赣鄱555英才工程”人选,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景德镇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江西省瓷画研究院副院长。
在《文艺研究》《装饰》《美术与设计》《画刊》《中国陶瓷》以及《美术百家》等专业期刊上发表论文60余篇、作品百余幅;出版专著《生活陶瓷艺术研究》1部、画册《吕金泉研究》等3部。2016年主持完成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日用陶瓷设计创新青年人才培养”,现在研2017年度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陶瓷艺术理论评论人才培养”。
作品参加国内外相关专业展览并获奖,部分作品被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中国工艺美术馆、希腊亚洲艺术博物馆,以及相关艺术机构收藏。
*本文作者西沐为中国艺术产业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在当下工艺美术作品的创作与探索过程中,出现了几种值得关注的现象,具体说:一是在艺术上过分地迎合市场的商业化需求,在创作上功利化及媚俗倾向明显;二是过度工艺化、装饰化倾向影响了作品本身应有的艺术品质;三是缺乏创造的制作的同质化与因循守旧现象的泛滥,降低了工艺美术本身应有的艺术含量;四是以“创新”的名义胡闹与粗制滥作,扰乱了人们对工艺美术作品的价值认知,制造了不少似是而非的错误认识;五是工艺美术创作及其市场批评更多的只是“揭黑”,而缺失建设性的批评。这些现象造成了工艺美术创作及市场的一些认知错位及乱象的产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工艺美术创作及市场的健康发展。
然而,幸运的是,吕金泉以学院派所特有的严谨与执著态度,从工艺与艺术两个角度,深入而又完美地呈现着在民族文化大背景下的精神气质与风韵,为陶瓷艺术的提升与市场向纵深发展,拓展了更具价值的文化视野。
一、从造型与工艺相结合的高度,展现中国文化的内在特征
对陶瓷艺术的创作,吕金泉是将其放在特定的时代背景并在一定的文化视野中去研究与探索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地”系统,以和谐的思维方式及天圆地方的认知理念,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知行并流淌在中华民族每个成员的血液之中。吕金泉正是站在这个高点上,在中国与世界文化的大背景下,去认识中国陶艺的发展、所面临的问题、挑战及其发展趋势。有了这种高度与视野,民族性的内在特征与世界性的视觉需求才会在创造中实现完美统一。对这种统一性的重视,吕金泉是基于一种判断:伴随世界“一体化”的发展(包括经济、政治、科技、文化的一体化),特别是信息、资源共享速度的提升,我们所面临的文化艺术生态环境、文化艺术发展的具体态势,都发生着非常大的变化,对于这种变化我们必须正视。也正是由于这种正视,才使其在浮躁与全球化的声浪中,保持一份独具创新姿态的民族文化自信。
吕金泉 初春图 2012年
二、从造型与绘画融合的角度,探索陶艺出新的可能及所达到的高度
对于陶瓷艺术来说,那些过分看重传统形式、视传统为教条的人来说,传统无异于牢笼。在这方面,吕金泉表现出了独特的审美视角。特别是他在审美文化批判方面显现出了极强的力度与能力,并将其艺术探索深入到了现实文化境遇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对当代文化中出现的平面化、零散化、技术化、操作化,对大众文化的生存化与非生存化,以及文化由现代传媒引起的工具化、技术化异变,对快餐文化、广告文化,以及对文化中那种生存体验之源的“替代现象”的专门研究和实践探索,从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当代审美文化批判的广度、深度和力度。在他的作品中,器型的文化感与绘画的当代表现,用完美的工艺来演绎,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批判下的探索。这种批判性的探索深刻地影响着当代陶瓷艺术的发展,并不以人们的意志、好恶为转移,正是有了这一系列的探索,才使其语言具有高度的纯化、感性及独特的特征,避免了当下文化的轻滑、审美背离、热衷解构、忽略重建的取向。
为此,李砚祖先生指出:“从造型上看,吕金泉的诸式瓶来自于传统,又不同于传统样式,是他根据现代人的审美而新创的瓶式。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系列盖罐造型。在金泉君看来,盖罐以其实用性的品格服务于生活,能够拉近作品与欣赏者的距离,给人以亲切感。因此,他在进行盖罐设计时刻意营造出这种亲和力,使造型凸显出时代感。他的系列盖罐造型恰到好处地找到了传统与现代的联结点,给人以强烈的感染力。”同时,吕金泉这种批判性的探索也在深刻地影响并改变着陶瓷艺术品市场,为陶瓷艺术品市场价值的建构取向,增加了更多理性的看点及注解,从而推动着当代中国陶瓷艺术品的市场转型。
吕金泉
三、沿着审美当代性的艺术指向,探索在特定空间中构建陶艺当代性的理念
吕金泉对陶瓷艺术当代性的探索并诉求于表现,重点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首先,是对言说空间的探索。无论是古代、近代还是现代,中国陶瓷艺术家实际上一直在解决一个问题,即如何在规定的空间内言说无限的空间,也就是在有限的空间内去追求空间的无限性。在当代人们的审美取向下,我们如何在有限的感悟、空间及经验的基础上,传递给观者一种无限空间的感觉?范迪安先生指出:“吕金泉作品的表现形式特征是他的釉色肌理和开光方式,他追求恬静幽远境界的性情使他为陶艺作品铺垫了素雅的基调,就像一位歌手控制自己的声域一样,在有限的声域中展示丰富的变化。”
第二,是当代性信息量的问题。如何在有限的空间内给观者传递尽可能多的信息及其含量,因为现在信息的传递方式和人们自我意识的觉醒,不可能像过去那样,看一张画,只有一个理念、一种理解、一种解读,现在每个人可能都会有好多种看法,今天看的和明天看的可能都不一样。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在陶瓷艺术的创作、探索中,我们如何从语言、技术、绘画的整体风貌和风韵以及文化的传达等各个层面给观者以更多的信息并增加审美感悟的信息量,是当代绘画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在当下社会中,对陶瓷艺术语言有体验的人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增加陶瓷艺术中的言说信息量,就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因为现在都市化本身就是一种时尚、快速的消费文化,它以“薄、快、散”的特点传达信息,在陶瓷艺术语言独立的体验越来越缺失的情况下,传统中国陶瓷艺术的发展的确出现了一个言说困境。
第三,是陶瓷艺术的视觉与环境相结合的问题。一件陶瓷艺术作品不是做出来就算完成了,其审美信息的传递是由三方面组成的,即作品、观者、环境。也就是说,一件完整的陶瓷艺术作品,其艺术效果是由作者、观者、环境这三方面共同决定的。这三者的相互关系是中国陶瓷艺术当代性的另一个问题。因此,它就要求我们在陶瓷创作时,不仅仅要考虑语言、构图的问题,还要把展示的环境与观者看做一个整体,统一考虑。也就是说,陶瓷艺术创作是一个系统的工程,这是对当代性的一种要求。
第四,是文化自觉与文化精神的发现。陶瓷艺术的技巧是一种技能与训练,陶瓷艺术创作的本质是一种文化活动与文化诉求,陶瓷艺术是一种文化。陶瓷艺术创作的本身与题材虽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陶瓷艺术精神所体现出的文化精神。如果离开了文化精神的向度,陶瓷艺术的探索就会迷失方向,或是误入歧途。
在谈了中国陶瓷艺术当代性的四个方面以后,我们还要谈一个陶瓷艺术的基础问题,那就是在当代美学转型中,对人性、人本以及本我、本原、本质的发现与弘扬,这是中国陶瓷艺术当代性得以生发的基础。在都市化与时尚文化的冲击中,功利主义泛滥,这种发现与溯源就是陶瓷艺术当代意义的重要组成部分。
四、以独特的审美视角与经验,整合造型、工艺、绘画、环境及各种创作因素
吕金泉在大文化背景下,在中国文化精神的向度上执著前行,不断地创造与呈现着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独特的艺术高度。吕金泉对陶瓷艺术的探索,是沿着中国文化精神的向度而展开的。我们常讲中国的文化精神,那么中国文化精神的品格是什么?我认为是雄浑。中国陶瓷艺术的探索一直追求这种“雄”和“浑”。吕金泉从作品的体量与表现力上,不断地追求这种品格。中国文化精神的体格是什么呢?是正气、大气、光明之气。吕金泉的陶瓷艺术展示的就是这种正气。中国人常说“人品如画品”,也就是说艺术要讲究一种修为,讲究创作者的认识和行动是否统一。
正如前面所说的中国陶瓷艺术当代性的“一个基础”和“三个路径”。吕金泉陶瓷艺术的转型从传统到工艺探索再到意韵,就是一个“化”的过程,这个“化”,不仅仅使之转化与消化,更为重要的是对陶瓷艺术的认识与境界的转化与提升。所以,吕金泉的陶瓷艺术探索,其实是认识得以提升的结果。中国陶瓷艺术的探索到最后就是一种认识、一种修养,因为技术层面的东西很快就可以被掌握,就可以很熟悉,但对中国陶瓷艺术的认识与修养,很多人却提升不上去,几十年一贯制,就是因为修养没有提升,知识没有改变,认识没有转变,这就是知识结构的问题。究其原因,在于很多陶瓷艺术家不善于学习、不喜欢看书、不愿去思考、不去努力优化自己的知识结构等因素导致了这种状况的存在。
通过以上分析可见,吕金泉对陶瓷艺术的探求,无疑是对其学术背景及特有的学院精神的一种生发。1964年出生的吕金泉,原籍江西景德镇,获得博士学位,现为景德镇陶瓷学院设计学院书记、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景德镇美术家协会副主席,2010年被列入文化部《中国艺术品市场白皮书》特别推荐艺术家。这种学院式的生活背景更加强化了他“学院派”的一些艺术追求与趣向。目前,中国学院派艺术探索主要是指一种崇尚风格的纯艺术派别,其主体多为学院教师或机构的艺术家,并以中年艺术家为主,其基本特征是其本身所具有的强烈的独立精神,具有能够激发自由、新鲜及全新体验的欲望。中国学院派重规范,即重视规范,包括题材、技巧和艺术语言的规范;重典雅,即排斥一切粗俗的艺术语言,要求高尚端庄、温文尔雅,反对激烈的个性表现,讲求理智与共性;重传统,学院“Academy”一词最初含“正规、走正路而不走邪路”的意思,而走正路就是重视传统;重技巧,即重视基本功训练,强调造型,重视综合手段在造型艺术中的作用,不去刻意迎合社会与时尚文化思潮,讲究技巧和形式,强调安逸、高雅甚至贵族气派的格调。由此可见,吕金泉之所以能走得远,是缘于其对中国文化的独立体悟与文化精神的持久关注。在这种独特的文化精神向度上形成的审美经验,将会使其在艺术创新之路上能更好地集真用宏,让人充满期待。
吕金泉 快乐童年系列一 2010年
在国运的推动及中国概念的拉动下,中国陶瓷艺术创作及陶瓷艺术品市场规模会不断地扩大,尤其是在全球范围的影响力也在不断地增强。在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的大背景下,吕金泉的这种在中国文化精神向度下的创造与探索,正是民族艺术复兴创造力的源泉。正是有了这种对民族文化的创造精神,才使得吕金泉的陶艺探索有了一个更为宏大的创作背景与创新的源泉,也许,这也正是我们关注与研究吕金泉陶艺意义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