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斯旺仰望古埃及
2018-05-31马剑
马剑
凌晨两点半,猛烈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来敲门的是旅馆的门童,因为我当天要去阿布辛贝神庙。
去阿布辛贝神庙,如果不自驾,只能在当地报团。神庙距离阿斯旺大约300公里,当地人告诉我,一定要尽早去,否则会被晒成人干的。
作为埃及南大门的阿斯旺被认为是古埃及民族的发祥地。这里是世界上最干燥的地方之一,自2006年5月13日以来,没有测得任何降水。
到达阿布辛贝神庙已是早上七点,沿途除了沙漠便是戈壁,刚被太阳照亮的浅蓝色天空上看不到一片云朵,幸好干燥的空气中不时会刮过一阵凉风。
进入景区后,一条石板路引领着游客走向神庙,路边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这里是神庙的原址所在地。
1960年,埃及总统纳赛尔下令修建阿斯旺大型水库,阿布辛贝神庙将沉入水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向世人发出了警报,世界上100多个国家伸出了援助之手。神庙被切割成2000多块,分别编号,整体迁移至高出河床水位60余米的后山上,重新拼合还原。整个工程使用了2000多名工人,花费了5年时间完成。
转过一个小弯,便看到了还原后的阿布辛贝神庙。神庙依山而建,巨型法老摩崖雕像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神庙并不是由一块块巨石堆砌而成,而是在粉红色砂岩悬崖山体上劈凿出的庞然大物,30米的高度足以让任何—个现代人站在这里谦卑地仰视着它的过去。
进入神庙,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并排竖立的高大石像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两侧墙壁上的雕刻美轮美奂,上面记述着神庙建造者拉美西斯二世所创造的卓著功业。
拉美西斯二世是古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这位传奇法老活到了90来岁,其执政时期是埃及新王同最后的强盛年代。他死后,埃及王朝迅速走向衰落,再也未能重现荣光。
当年的设计者们精确地运用天文学、星象学、地理学等知识,只有在拉美西斯二世的生日和奠基日,旭日才能从神庙大门照进,穿过60米深的庙廊,洒在神庙尽头的拉美西斯二世石雕巨像的全身上,人们把这一奇观发生的时日称作“太阳节”。神庙搬迁后,由于角度计算不够精确,“太阳节”的时辰有一天的误差。
一旁的当地导游在向游客介绍神庙的神奇,讲着讲着突然大喊道:“我们埃及人太伟大了!埃及人万岁!埃及人万岁!”不过,他的振臂高呼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我心想,有什么好自豪的呢,现代埃及人又不是古埃及的传人,两者几乎毫无瓜葛,现代埃及人大部分是阿拉伯人的后裔,而拥有高度文明的古埃及人早已不知所踪。
神庙正对着因水坝而形成的纳赛尔湖,湖光山色间没有半抹绿色,单调的大色块让那些正襟危坐的法老们显得有些孤单。
大坝距离市中心十多公里,虽然名列世界七大水坝,却远没有文字描述的那样雄伟。大坝地表上方就是一条普通公路,—边是发电站,另一边是被它拦截而成的纳赛尔湖,湖水吞下尼罗河全年径流,实现了对河水的调节,使得埃及躲过了干旱和洪水的侵袭,在几乎全非洲都在闹饥荒的时候粮食基本自给自足。
大坝周围重兵把守。出租车司机对我说,他认为这是金字塔之外埃及最引以为傲的工程。但从建设之初至今,关于阿斯旺大坝的争论就从没停止过,最大的争议就是阿斯旺大坝对生态环境的影响。
威胁着埃及的还有对于水资源控制权的争夺。埃及的淡水几乎全部由尼罗河这条世界上最长的河流提供,埃及宣称自己对尼罗河拥有历史赋予的所有权,但并没有获得河流发源地的控制权。曾有人预测,如果埃及再次迎来战争,一定是因为水源。
从阿斯旺大坝回到市区时,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商贩们并不卖力吆喝,而是悉听尊便,一些男子坐在街边吸着水烟,吞云吐雾间,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市区面积不大,主要建筑多是沿尼罗河而建。孩子们无畏日晒,跳进河水里打闹着。
对于尼罗河的最深记忆,莫过于那桩“惨案”。自然也要像阿加莎笔下的主人公那样,坐船游览尼罗河。夕阳落山时分,是坐船游览的最佳时间。我在一对船工兄弟的忽悠下,上了一艘三角帆船。
哥哥将三角风帆高高挂起,弟弟在船尾掌舵。哥哥用一个小铁缸将河里的水舀上来清洗甲板,又喝了一口。“真的可以喝吗?”我怀疑地问道。“要不,你也试试!”弟弟在一旁憨笑着说。聊高兴了,弟弟唱起了一首当地民歌。
兄弟二人是努比亚人,肤色偏黑。几千年前,古埃及人把苏丹称为努比亚。因所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一代又一代的努比亞人都在做着中间商的生意。阿斯旺就是埃及和努比亚之间的贸易重镇。
据说阿布辛贝神庙就是古埃及统治者为了镇住南方的努比亚人而修建的。而现在,古埃及人已不知去向,努比亚人依旧日复一日生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