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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效能感与基层政治选举的耦合性实证研究
——基于CGSS2014数据的多元回归分析

2018-05-31

许昌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换届选举委会效能

孙 敬 良

(许昌学院 法政学院,河南 许昌 461000)

政治效能感是在基层民主建设过程中体现政治体系民主的重要参数,是影响公民参与政治意愿的重要指标。本研究中的“政治效能感”概括为个体关于自身行为能力可以对政治运作过程产生影响的信念,将“政治参与”概括为居民通过参与社区政治活动,影响社区决策和公共事务的行为和过程。深入了解中国城乡居民的政治效能感与政治参与行为,有助于掌握中国居民的政治态度、政治情感、政治信仰以及政治参与行为,从而制定行之有效的政策措施。那么,在实证研究中,城乡居民的政治参与有哪些影响因素?政治效能感是否对城乡居民的政治参与产生影响?本研究鉴于已有的研究的现状,基于2014年全国城乡居民生活综合调查(简称CGSS2014)数据,以基层政治选举行为为例,将政治效能感作为影响行为主体的一个自变量,探讨政治效能感对公民参与居(村)委会换届选举投票行为的影响及其影响因素。

一、研究设计与变量测量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使用的原始数据来源于2014年由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和香港科技大学调查研究中心共同主持的全国城乡居民生活综合调查。该调查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定期、系统地收集中国城乡居民的就业、教育、社会关系、生活方式等方面的状况,总结社会变迁的长期趋势,探讨具有重大理论和现实意义的社会议题。该数据采用多层设计、多阶段PPS方法进行收集,其样本覆盖东、中、西部的广大地区,调查点覆盖了中国大陆所有省级行政单位11785名调查对象,代表性强。由于所涉及变量的缺失值相对较少,本研究采取直接删除的方式对其进行处理,最终剩余有效样本11137人,有效问卷率94.5%。

(二)变量测量与操作化

1.因变量

居民的政治参与可以定义如下:个人和各种社会集团积极参与到对其生活产生影响的政治过程中来,本研究中主要是指公民积极参与到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本研究的因变量即公民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参与选举与否,为讨论方便,本研究中直接称其为“选举行为”。在问卷中,该变量由问题“D16.近三年,您是否在居(村)委会的换届选举中投过票”测量得到。该问题共有两种答案,即“1.投过票,2.没有投过票”。本研究将其转化为虚拟变量加以使用,转化规则为“1.投过票=1;2.没有投过票=0”。因变量的分布情况,参见表1。由于因变量是一个二分变量,因此,本研究使用Binary Logistic回归模型作为分析工具。

表1 关于近三年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

通过表1可以发现,过去的三年中: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过票的人有5382人,占样本容量的48.3%;而没有投过票的人有5755人,占整个样本的51.7%。由此可见,我国目前城乡居民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的参与比较消极。

2.自变量

本研究的自变量为政治效能感。依据有关政治效能感理论,参照坎贝尔、阿尔蒙巴等学者对政治效能感的定义,笔者将其界定为:个体关于自身行为能力可以对政治运作过程产生影响的信念。本研究对政治效能感的测量源于问卷中“D10.请问您是否同意以下的说法”,该问题包含11个题项(见表2所列),分别对应5个选项“完全不同意、比较不同意、无所谓同意不同意、比较同意、完全同意”。本研究对这11个题项进行KMO检验,得到KMO检验值为0.770>0.7,因此可以进行因子分析。

本研究从中提取出两个因子,分别为“内部效能感因子”和“外部效能感因子”。其中,内部效能感因子包含“政府的工作太复杂,像我这样的人很难明白”“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参与政治”“如果让我当政府干部,我也完全能胜任”“我觉得我对政治的看法常与别人不同”“当和别人讨论政府的工作或做法时,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党组织愿意吸收像我这样的人入党”等项目,外部效能感因子包含“像我们这样的人,对政府的决定没有任何影响”“政府官员不太在乎像我这样的人在想些什么”“我向政府机构提出建议时,会被有关部门采纳”“政府官员会重视我们对政府的态度和看法”“我对于政府部门的建议/意见可以有办法让领导知道”等项目,具体内容见表2。

表2 个体政治效能感的因子分析

3.控制变量

本研究把政治效能感作为影响公民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行为自变量的同时,还将性别、年龄等人口学特征变量以及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户籍状况、社会阶层等变量作为控制变量一起放入二分Binary Logistic回归模型。选择这些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是因为已有的国内外研究均已经发现这些变量可能会对政治效能感造成影响,从而影响公民的选举行为。表3是关于样本的基本情况。

其中,将性别、政治面貌、户籍、受教育程度转换为虚拟变量,分别将女性、群众、非农户籍和小学及以下作为参考标准。

对于年龄本研究进行了变量计算,处理如下:年龄等于2010减去受访者出生的年份。其中最小

表3 样本的基本情况介绍

年龄17岁;最大年龄94岁;整个样本的平均年龄约47岁,且年龄的偏度系数为0.219,峰度系数为-0.624,大致可以看作是正态分布。

对于受访者的阶层状况,由问卷“A43a.您认为您自己目前在哪个等级上?其中,10分代表最顶层,1分代表最底层”这一问题得来。此变量本身属于定序变量,将其由低到高赋值“1—10”后,作为定距变量直接放入模型,社会阶层分布的偏度系数为-0.029,峰度系数为0.298,也可以看作是正态分布。

(三)理论依据与研究假设

公共选择理论的奠基人奥尔森在对集体行动进行考察时,发现个体在决定是否加入集体行为时会有一种悖谬的心理,一方面集体利益的实现需要一定数量个体的共同参与来达成。但是,个体由于事先无法知道别人的具体决策,因而在集体行为之前会产生一种个人的行为不会促成一项集体利益实现的想法,而在集体行动完成之后会产生一种自己的加入也不会增益这项集体行动的心理,从而形成了政治学中所谓的“多元无知”或者“沉默的螺旋”现象[1]。奥尔森关于集体行动的悖论的理论,存在一个关键的影响变量,即效能感。由于个体认为自身的行动既不会改变一项既定的行动,也不会对这一行动产生额外的收益,那么也就意味着个体对于自己行为的效能感持一种消极的态度[2]23。本研究以此作为理论的出发点,来考察在我国居委会或村委会的换届选举过程中,居民的政治效能感对其投票行为的影响。

目前已有的研究发现,内部效能感与外部效能感对于政治参与有着不同的影响,但两种效能感均可以促使个体实践某一种政治行为,尽管这种行为的具体种类可能不同,但是这些行为并没有本质差别。如金姗姗发现,内部政治效能感比外部政治效能感对于农民的政治参与行为的影响更为显著[3];陈雪莲发现,外部政治效能感对于居民选择抗争性利益表达方式具有显著性的影响[4]。这些研究的结论,都可以概括为“政治效能感高,实践某种政治行为的概率就高”。本研究据此提出以下三条假设:

H1:内部政治效能感高,居民更可能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

H2:外部政治效能感高,居民更可能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

H3:影响政治效能感的因素,如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等变量也会对居民是否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产生影响。

二、研究发现

本研究将调查对象对于“近三年,您是否在居(村)委会的换届选举中投过票”的回答作为因变量,将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户籍、政治面貌和社会阶层状况作为控制变量,将提取出的两个因子——内部政治效能感和外部政治效能感作为自变量,采用强制的办法放入二分Binary Logistic回归模型,得出如表4所示的结果。

表4 政治效能感预测公民在基层民主选举中投票行为的Binary Logistic回归模型*说明:其中,性别、政治面貌、户籍、受教育程度等变量为虚拟变量,参考标准依次是女性、群众、非农户籍和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表中的数据为回归系数,*p≤0.10,**p≤0.05,***p≤0.01,****p≤0.001。

从表4可以看出,整个模型的卡方值为1297.069,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整个模型是有意义的。所选取的自变量中,无论是控制变量还是关键的自变量,对于公民是否在基层民主选举中进行投票的影响也多数达到了较高的显著性水平。

(一)从控制变量来看

第一,从性别来看:男性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概率比女性高1.145倍,并且达到了0.01的显著性水平。而通过对性别与政治效能感的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无论是内部政治效能感还是外部的政治效能感,男性平均得分都要高于女性,并分别达到了0.001和0.01的显著性水平。

第二,从年龄来看:年龄越大的个体,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概率也越大,年龄平均每增加1岁,个体进行投票的概率增加1.027倍,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这一结论与谢秋山、陈世香在2014年对政治效能感与抗争性利益表达方式的关系研究中得出的结论一致,他们也发现年龄每增加1岁,采取抗争性利益表达方式的可能性大约增加1倍[5]。但是通过对年龄与政治效能感的相关系数进行计算并对其显著性检验,并未发现二者存在统计显著性相关关系。

第三,从受教育程度来看:与只有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群体相比,具有初中文化程度的群体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概率要高1.151倍,并且达到了0.01的显著性水平。而中专、大专、本科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群体不同程度地低于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群体参与投票的概率,并且均达到了至少0.01的显著性水平。高中文化程度的群体参与投票的概率与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群体参与投票的概率并没有显著性区别。而通过对受教育程度与政治效能感的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高中群体与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受教育群体在内部政治效能感的差异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群体政治效能感要高于高中文化程度群体的政治效能感;而在外部政治效能感方面,两个群体的差异并不显著。这说明了,受教育程度对于公民政治效能感的影响具有不确定性,并不是受教育程度越高政治效能感越强,越有可能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通过表4恰恰可以发现与之前相反的结论。

第四,从户籍来看:相比非农户口群体,农业户口群体参加基层民主选举投票的可能性要高2.379倍,并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但是通过对农业户口与非农户口政治效能感的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农业户口群体的内部政治效能感与外部政治效能感均低于非农户口群体的政治效能感,并且均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非农群体的政治效能感高于农业群体的政治效能感,而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积极性却低于农业群体,这可能是由职业状况以及城乡生活环境的影响所致。农村户籍的持有者大部分从事农业活动,而那些进城务工人员虽然已经离开了家乡,但由于在原生活地拥有一个熟人社会网络,遇到换届选举这样的“大事”,他们被拉回去投票的可能性也很大。而生活在城市中的个体,处于一种相对陌生的社会网络之中,其是否参与居委会的换届选举完全在于个人决策,几乎不受其他力量的左右,因而会具有更大的随意性[6]。

第五,从政治面貌来看:通过表4可以发现,中共党员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概率要高于群众1.195倍,并达到了0.05的显著性水平;民主党派成员投票的可能性与普通群众没有明显的差别,而共青团员的投票概率要明显低于群众。但是通过对四类不同政治面貌群体的政治效能感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无论是内部政治效能感还是外部政治效能感,中共党员均低于其他三类政治面貌群体,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中国共产党党员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概率高,这可能是因为党员作为一种政治面貌比较特殊的群体,所受党组织的纪律约束较大,他们参与选举可能受到较强大的组织动员和纪律约束。

第六,从社会阶层来看:阶层与城乡居民是否会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关系没有达到统计显著性差异水平。通过对阶层与政治效能感的相关系数计算并对其进行检验发现,二者的皮尔逊相关系数均为0.140,并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总体来看,阶层地位越高,政治效能感越强,但这种相关关系不是很大。

(二)从自变量来看

第一,内部政治效能感:从表4中的数据来看,在控制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户籍、阶层等变量之后,内部政治效能感对公民是否会在居(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影响并没有达到统计显著性水平。这与李蓉蓉在2013年发现的内部政治效能感比外部政治效能感对于农民的政治参与行为的影响更为显著这一结果相矛盾。

第二,外部政治效能感:从表4中的数据来看,在控制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户籍、阶层等变量之后,外部政治效能感对公民是否会在居(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具有显著性影响。外部政治效能感平均每增加1个单位的得分,个体在居(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的概率就增加1.164倍,并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性水平。

三、结论与讨论

(一)假设验证及解释

本研究的假设一“H1:内部政治效能感高,居民更可能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没有得到验证;假设二“H2:外部政治效能感高,居民更可能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得到了正面验证;假设三“H3:影响政治效能感的因素,如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等变量也会对居民是否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投票产生影响”得到了部分验证,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户籍、政治面貌、社会阶层会影响公民的政治效能感,但是受教育程度与政治面貌对政治效能感的影响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即使这两个变量对公民是否会在居(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有显著性影响,这种影响也可能并不是通过影响公民的政治效能感而发挥作用的,而是可能存在着其他的作用机制[7]。

(二)结论与讨论

通过对以上的分析可以发现,我国城乡居民在居(村)委会换届选举中是否会参与投票,受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本研究通过控制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户籍、阶层等变量,发现内部政治效能感对于公民是否会在基层民主自治组织的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没有直接影响,而外部政治效能感高的个体会有更大的概率在居(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

本研究最核心的发现是公民的内部政治效能感不会影响其是否在居(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进行投票,而外部政治效能感会显著地影响这一行为。这一结论与我国政治文化的特征相符合。我国公民政治参与的积极性与主动性较差,公民在政治参与方面一定程度上呈现出被动性与服从性。我国国民的性格不像西方人那样注重内心的独立、具有征服的野心和不断开拓的精神,而是强调内心与外部环境的和谐相处,从而内心深处便存有一份优雅和温顺的气息[8]。把对政治运行产生影响的着眼点寄托于制度的许可,即外部的政治效能感上,就体现了这种对外部环境的适应性心理。面对民众的这一心态,要促进社会主义民主发展的进程就需要设计几近完美的制度来保障公民的合法权利和自由。提高我国公民内部的政治效能感也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总之,政治效能感是个体对自我政治能力和对政治客体回应自身需求的主观感知,这种特殊的政治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民众对于政治客体的认知和情感,也能够预知民众政治参与的情形。通过实证分析可以得出我国城乡居民的基层政治参与程度受性别、年龄、政治面貌等因素影响的结论。政治效能感理论认为,中等水平的政治效能感是最为合适,它有利于构成一种相对平衡的政治参与。为此,居(村)委会应该积极转变职能,对居(村)民负责,切实维护人民的利益,以适应现阶段经济与政治发展的需要,同时还应当减少政府的干预。

[1] 桂勇,施文捷. 城市基层政治参与对政治效能感的影响:一项实证研究[J]. 复旦政治学评论, 2009: 91-92.

[2] 闫芳. 市民政治效能感与政治参与研究[D]. 太原: 山西大学, 2012.

[3] 金姗姗. 政治参与行为对政治效能感的影响——基于浙江省闾村基层民主选举投票的实证调研[J]. 甘肃行政学院学报, 2012(2): 49-51.

[4] 陈雪莲. 地方干部的政治信任与政治效能感——一项以问卷为基础的研究[J]. 社会科学, 2013(11): 4-6.

[5] 石瑛,董丁戈. 论基于政治效能感的公民政治参与[J]. 学术交流, 2012(9):5-8.

[6] 李蓉蓉. 农民政治效能感对政治参与影响的实证研究[J]. 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3(4): 79-81.

[7] 谢秋山,陈世香. 政治效能感与抗争性利益表达方式——基于CGSS2010的定量研究[J]. 甘肃行政学院学报, 2014(4):88-90.

[8] 熊美娟. 政治信任、政治效能与政治参与——以澳门为例[J]. 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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