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味道的汤圆

许一诺

1

山下小镇的石板街上，摆着一个卖汤圆的车摊子。小小的四方形玻璃窗上贴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阿嬷味道的汤圆”。灯火昏黄，映出窗后一个年轻女孩若隐若现的笑容。

已有九十九个人询问过什么是阿嬷味道的汤圆，却没有一个人点过它。直到有一天，一个身形异常魁梧的客人要了一份。

在女孩心中，阿嬷的味道是阿嬷采摘鼠曲草时衣襟上的清香，是阿嬷用小石磨磨糯米浆时弥散的芳香，是阿嬷帮她擦掉委屈的眼泪时，手上透出的温暖味道……可对于眼前这位客人，到底什么才是阿嬷的味道呢？

直到看见客人背后露出的一截尾巴，女孩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头从附近山上下来觅食的熊。女孩心里有主意了，她做了一碗蜂蜜汤圆，还没上桌，熊就馋得流口水了。熊吃得异常美味，可吃完了才想起自己没钱。于是，它留下来给女孩帮忙。

2

不久前，阿嬷去了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女孩没有跟专程从城里回来要带她走的爸爸妈妈离开，城里没有阿嬷的味道，她才不去呢！她要继续阿嬷生前的营生——卖汤圆。为了做出和阿嬷做的一样好吃的汤圆，女孩一直坚持像阿嬷一样用小石磨磨米浆。这可是一项粗重的体力活儿，好在现在有熊帮忙。

“够了，太多了！再磨下去，做出来的汤圆就卖不完了。”女孩对卖力干活儿的熊说道。可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想用工钱买下这些卖不完的汤圆。我阿嬷的生日快到了，我也想请它吃一碗好吃的汤圆。”

3

女孩和熊推着小车，爬了十几公里的山路。最后来到丛林深处的一个山洞前。洞里燃起篝火，温暖如春。火堆前蹲坐着笑眯眯的熊阿嬷，周围围了一圈憨厚的熊。

女孩娴熟地烧水、下汤圆，空气中很快弥漫起甜滋滋的味道。第一碗汤圆当然端给熊阿嬷。“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熊阿嬷赞叹不已，“甜甜的，糯糯的，还是这个味道！”女孩听后，吃了一惊。

熊阿嬷似乎看穿了女孩的心思，解释说它有一年外出采蜜时，意外地救了一位为了采草莓而掉到山沟里的老奶奶。老奶奶为了报答熊阿嬷，第二天翻山越岭地来到这深山老林，为熊阿嬷送来一碗汤圆。

“我阿嬷吗？”女孩紧张地捂着胸口问。熊阿嬤点点头。女孩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孩子，”熊阿嬷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孩身上，“如果你阿嬷知道你煮的汤圆和她煮的一样美味，肯定很欣慰。”女孩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天亮了。忙碌了一个晚上的女孩独自推着车摊走出山洞。外面下雪了，望着飘雪，女孩疲惫的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

左寻摘自《东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