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进军

欧阳希昶

人们不愿谈论粪便，历史上曾有过对于上帝是否排泄的大争论。对粪便的绝对否定，这样所谓的“对生命的绝对认同”即是媚俗（kitsch）。“媚俗是把人类生存中不予接受的一切都排除在视野之外。”

媚俗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但当它构成无形的铁丝网，便会化成一种情感暴力。它使情感高度符号化，人内心真正的情感被扭曲变形。

媚俗是这个世界戴的漂亮面具。人们喊着相同的口号，在乐队敲击着的行进节奏中游行。游行队伍走近主席台的那一刻，“即使是最愁苦的人都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像要证明那是他们应有的喜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要表达他们应有的赞同。”

媚俗使得人们病态地生活在目光中。德国歌手和美国女明星时刻活在无数不知名的人的注視下。周刊被查禁的高个子记者幸福地把跟踪、窃听他的警察当作失去的公众。如果没有观众，他们竟会像窒息一般难受。

媚俗是故作多情的集体谎言，靠着深深印在人们头脑中的关键形象，人们分享着一些相同的情感，甚至忽略了高声反对的理智。“在媚俗的王国，实施的是心灵的专制。”任何独特的想法，都将被剔除;任何鲜明的个性，都会被当作异类。

媚俗有着极权一般的力量，它使得所有的人相同化、符号化。媚俗使得那些垂死的柬埔寨人的挣扎毫无价值，亡国的学者们的伟大进军只留下了一张大幅照片，照片上那位美国女明星怀里抱着一个黄皮肤的孩子。伟大的进军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

伟大的进军本是为了反抗媚俗，可它本身也成了媚俗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