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浜》“程书记”任天石血洒刑场

孙月红

京剧《沙家浜》一开场，阿庆嫂的第一句唱词是：“程书记派人来送信，伤员今夜到镇中。封锁线上来接应，须防巡逻的鬼子兵。”

这位程书记，剧中名字叫程谦明，常熟党组织的代表。程谦明这个角色的原型，就是当年常熟人民抗日自卫队司令、中共常熟县委书记任天石。

举家抗日

任天石是常熟梅李塘桥人，出生于中医世家。母亲是家庭妇女，生有二子一女，长子任天石、次子任天怀、女儿任彩芬都是学医的。

1913年4月，任天石出生。15岁时他考入常熟城内孝友初级中学，因参加学生自治会、闹学潮被校方开除学籍。回乡后，任天石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被学校开除。最后他得出答案：自己没做错。于是，他又思考自己的未来，他知道宋代名儒范仲淹说过“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自己立志向学，报效国家，如今学不能上，那就做个好医生。

1932年8月，任天石来到上海，考入了中国医学院。1934年毕业后，取得了上海卫生局颁发的“行医执照”。他返回常熟挂牌行医。不久，他和一位名为王珊的姑娘结婚了。任天石的医德和医术，尤其是他的抗日爱国言行，引起了常熟中共组织的关注。中共党员、武卫会常熟分会的负责人李建模遂以看病为由来到了任天石的诊所。任天石本是个热血青年，两人一下子成了朋友，相谈甚欢。1937年3月，任天石参加了共产党组织的秘密团体“常熟人民抗日救国自卫会”。“八一三”淞沪抗战后，抗日救国自卫会从地下走到了地上，成立了常熟县抗敌后援会分会。任天石任梅李抗敌后援会分会副主任。

1937年11月13日，常熟沦陷。日军沿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任天石只能先带着母亲和亲属、邻居一起逃难到兴化，暂住下来。次年2月，任天石带着全家返回江南，此时家乡大部分被日军占领，还有一些地方被土匪霸占着。很快，任天石召唤镇上的青年，拉起了一支二三十人的不脱产的抗日自卫队。母子俩把家里赖以生存的13间新旧房子卖了，所得钱款全部购买了枪支弹药，自卫队武装扩大到40余人。部队在壮大，费用在增加，最后连家里的一大一小两只行医船也充作公用。

奉命保护“芦荡火种”

为了提高部队素质，任天石开始寻找共产党组织，主动提出由共产党来领导这支抗日队伍。1938年5月，党组织派了曾任红军团长的赵伯华来到塘桥，和任天石一起举办一个军事训练班。训练班结束于7月1日。就在这天，党组织正式改编这支武装部队为“常熟人民抗日自卫队”，简称“民抗”，连不脱产的自卫队员，共有100多人。任天石为大队长，不久改任为“民抗”司令。这是苏南东路敌后第一支由共产党直接领导的抗日武装。1939年5月，叶飞率领新四军六团以“江南抗日义勇军”的番号进入常熟，简称为“江抗”。9月，400多名常熟“民抗”加入了“江抗”，不久随“江抗”西撤。

“江抗”主力部队撤出阳澄湖后，留下了36名伤病员，他们住在老百姓家里养伤养病《沙家浜》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当时，任天石奉命领导地方党组织千方百计地掩护这36名伤病员。有一次，日伪来扫荡，企图抓住新四军伤病员。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任天石来到吴家庄韦家看望伤病员。这时地下党组织已经将可以走动的伤病员转移出去了。一位工作人员告诉任天石，还有5名重伤病员，都是上海来的抗日青年，不能走路，连同2名女医护人员共7人，党支部曾动员医生与护士先离开，可她们坚决不走，支部只得将他们7人转移到野外的一个大荒坟里，每天晚上送一次饭与水。任天石听了，非常难受，泪水溢满了眼眶。他嘱咐工作人员，这荒坟不能久住，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转移出去。

经过周密策划，最终，5名上海籍重伤员抬到常熟南门坛上了汽车，安全地送达上海，2名女医生护士也安全转移。

安排好了新四军伤病员后，任天石就住进了古段村裁缝徐福南家，他的那只“郎中船”就停在徐福南家船坊里。不久，被他派出去送信的通信员未按时返回，任天石预感不妙，当天夜里，他收拾行装上船，迅速离开古段村。第二天，工作人员在茶馆里得到消息，一队日伪军准备抓捕任天石。任天石戴上草帽，划着小船迅速离开古段圩。

1939年11月6日，新“江抗”和新“民抗”成立，任天石为新“民抗”司令，留守在常熟一带。

遭“绑票”落入敌手

1946年6月，抗战胜利后不到一年，全面内战爆发。任天石任中共华中十地委常委兼社会部长，担负沪宁沿线城市上层人士的统战工作。当时，十地委设在上海。12月初，任天石来到上海。

陈行之是任天石的第二任夫人。第一任夫人王珊因病去世后，任天石与陈行之在革命活动中相知相爱而结婚。

任天石夫妇来到上海后，常去祥康里393号3楼的柯庆藩家里居住。柯家有个姓王的女佣，她也是任天石的常热同乡，人称四婶娘。这个女佣有些姿色，与一个叫郑习端的生意人明来暗去。任天石正急着为苏北解放区在上海买枪，就通过郑习端的关系物色到一个卖主，因为经费紧缺，任天石要求压低价格，因此这桩交易没有成功。郑习端穷凶极恶，想出了用“绑票”来弄一笔钱的坏主意。于是，他串通了上海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副官，绑走了任天石夫妇等6人。

绑匪向任天石要6根金条，货到放人。见敲诈不到金条，他们便把任天石等人送给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部，想在警备司令部那里邀功请赏。

任天石被捕了。他只说是想买枪自保。敌人使出种种花招，想探出他的真实身份，都被识破。

可是，一次偶然的相遇，任天石的身份暴露了。

那天监狱放风，任天石突然在厕所边遇到了十地委所属的长江工委委员田学甫。任天石心想，怎么田学甫也被捕了？于是，他用眼神向他问好，又用緊握的右拳向他示意：“坚强！保守秘密。”他哪里知道，田学甫已经叛变。田向监狱长供出了任天石的政治身份。

1948年，任天石牺牲。

直到今天，常熟地区仍然在流传着任天石的故事，以任天石为原型之一的沪剧《芦荡火种》以及现代京剧《沙家浜》，还是人们最喜欢的戏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