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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工接近艺术

2018-05-24李慕琰

南方周末 2018-05-24
关键词:女工艺术节深圳

南方周末记者 李慕琰

“女工需要面包,女工也需要玫瑰,而在两者中二选一,常常让人痛苦。”

发自深圳

“你不用表演, 你就是你自己”

2018年4月,在经历了资金无法到位、不得不线上众筹,又因为场地问题宣布延期后,命运多舛的首届女工艺术节终于在深圳龙岗区一间文化创客园的车库会议室里开幕了,大约一百五十位工友到场。舞台旁水泥柱上,其中一部话剧的海报刚好遮住了墙面的斑驳处。

随着开场时间逼近,现场一度陷入混乱。演职员们仍沉浸于彩排之中,焦虑在室内弥漫。负责操作大屏幕的义工因为不熟练,总放错PPT的顺序。筹办者丁丽费了半天力气,才让参加演出的合唱团小朋友在观众席前两排坐定。很快,他们又开始自行活动,把椅子拖来拖去,或爬到舞台上去。

七场话剧一个接一个演出,它们形式类似,都是女工真实经历的自白,关于工伤、家政服务、性少数者等等。剧本来自集体工作坊,大家各自说出自己的经历,再编写和精简。

这种“一人一故事”剧场诞生于1975年的美国纽约,结合了心理剧与传统口述故事,2005年左右由港台传入中国内地,在公益服务中广泛应用。工人们工作强度大,休息时间少,这样的创作方式直接有效。丁丽将其概括为“你不用表演,你就是你自己”。

但对于大部分女工来说,这个过程并不容易。2008年,黄小娜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进入劳工公益组织。她辅导的话剧《80.90.00.10》,演出者是六位第一代女工组成的“东莞大姐”团队。私下里,黄小娜总是带头分享,大家互相熟悉之后,很快就说出了各自的故事。等需要正式整理素材时,有人就怎么都不肯再说。黄小娜常听到的话是,“太心酸了,不说了”。

“大家有很多时候不太敢去面对自己的经历,”黄小娜说,“不管性格是多开朗的,几乎有一半都是边哭边分享的。”

这些女工上了年纪,不能久站,常规的肢体训练都有些吃力。黄小娜在话剧末尾设计了一小段广场舞,配乐是在她们中间很流行的《我们不一样》——“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彩排时,女工们还会因记不住台词提出删减内容。正式演出时,其中一位临阵退缩,最后虽然上了台,却是由旁人替她念完了台词。另一位则意外地滔滔不绝,说出了许多本不在台词里的细节。

黄小娜觉得梳理过程本身可能就是一种“疗愈”。她发现女工爱聊家庭,有时这头刚讲到上当受骗,那头忽然就冒出“孩子”,“跟主题不是很搭,但你想说,那你就讲”。演出的话筒断断续续,站“C位”的女工说到尘肺病的丈夫和两个儿子,有观众问她,如何支撑整个家。“小孩就是我的动力。”这位女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上海民间剧社“草台班”成员吴加闵是话剧《她们说》的导演,他希望效果是对痛苦的“超越”和重新审视,“剧场演出是一个集体的事情,你把个体的事情放到一个集体里面去讨论,也是希望慢慢地把这些事情历史化或者陌生化。”

致力于女性与工人研究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卜卫在演出现场引用了一份关于饥饿的报告。“真正受到饥饿的人不会到场,他们饿得发不出声音,无法为自己振臂一呼。我们看到的都是在办公室里产生的报告,即使是田野最后也会变成干净的数字和图表。”卜卫说,“但是我特别高兴,今天的女工到场了,并且‘让对话发声。”

“女工有艺术”

时间倒回到一个月前。

深圳草埔地铁站的高架下,铁轨交错穿过,三节静止不动的车厢,这个2018年深港城市双年展的分展场,原本是女工艺术节最初的场地。丁丽觉得,偶尔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很像工厂车间。她希望为期两天的女工艺术节能成为一个“具有性别视角、真正属于女工们的艺术节”。

妇女节那晚的预热现场,除了女工,观众里还有社会工作者、公益组织义工、学者、大学生。《中国新工人:女工传记》的作者吕途从北京前来,分享她访谈著书的过程。

在得知艺术节可能无法如期举行之后,女工们决定在车厢里先开个小型“音乐会”,把原本的演出曲目都唱了个遍。附近城中村的几个小伙子拉开门帘,探头张望,被里边的人招呼坐进来。在吉他伴奏下,席地而坐的人三三两两,摇头晃脑跟着唱。

女工们还将美国诗人詹姆斯·奥本海默创作于1908年的歌曲《面包与玫瑰》里的歌词“昏暗的厨房”,改成了“忙碌的流水线”。

在艺术节“悬而未决”期间,排练场地从三节车厢挪到了“绿色蔷薇”女工服务中心。2015年,丁丽和在公益机构里认识的几个工友,成立了“绿色蔷薇”,办公室就设在城中村,全职员工只有两名,其他人因为住得不远,有空就来串门帮忙。

2002年,丁丽外出打工,后转做公益机构。2015年,她与崔永元搭档,做过打工春晚的主持人。

丁丽最早提出办艺术节时,并未得到机构里其他人的赞成。为了筹款,丁丽和义工林琳骑行去了五个省份,见了搬迁到内陆的工厂劳工以及渴望出来打工的大专生。“大家的命看似不一样,但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筹备大半年后,这个艺术节在众人的坚持下奇迹般地诞生了。“所有的艺术好像跟工人没有关系。艺术是可以定义的,谁说艺术是有资源的人说了算?不是说艺术家才可以做艺术,工人有艺术,女工有艺术。”

她们在女工艺术节现场划出一片“母婴室”,供有孩子的女工休息。也给多个友邻机构发去邀请函,工友们应邀准备、排练。

对丁丽来说,女工艺术节最终未能在双年展场馆内举行,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她看重双年展场馆“政府认可的”“艺术家的”双重属性,在那里举办的话,“工人也可以变成艺术家”。

“绿色蔷薇”办公室里,现为全职员工的朱丽琴在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话剧形式时,两个环卫女工进来休息。朱丽琴曾设想邀请她们参加艺术节,但环卫工的假期实在太少。听了一会儿,她们就学会了“自述”:“每天早上四点半我就出来了,急急忙忙地出去……黑麻麻的,看不到人,有的时候会下雨……”

《她们说》

“绿色蔷薇”的七个女工创作了话剧《她们说》,正式演出时,其中两位由于时间安排而没能到场,由其他义工代替。她们在一块红布下舞动出场,红布时而拉成一条,象征工厂的流水线,时而卷成一个襁褓,代表被家庭轻视的女婴,最后变为挥舞的绸缎。

女工们轮流从红布展开的帷幕后钻出来,讲述自己的故事——

万新岸出生前家里已有三个女儿,爷爷来探望,发现又是孙女,气得把带来的一篮鸡蛋倒进厕所。父亲抱着她说,“你本来是个儿子,就是跑得快了一点,变成女儿了”。丁丽十四岁那年,母亲告诉她,要是哥哥考上高中,她就不能继续读书了。

1999年,十三岁的朱丽琴随姐姐南下打工,最早在一家专供出口的磁带厂打工,生产“有钱人用的大型DVD里”放的那种磁带。出来两个月,攒了一千五百块钱,朱丽琴给母亲打电话,“我回去把初中读完好不好?”家人反问她,“你回来读书,小的怎么办?”

筹办艺术节的女工多是当年横岗189工业区的工友,在1990年代后,陆续来到深圳。特区兴建之初,设立了一道管理线,沿线有铁丝网,武警执勤,深圳由此分隔为“关内”和“关外”。

关外是大大小小的工厂,下班时间人流倾巢而出,路上人挤着人。朱丽琴记得那时公交车气味大到让她晕车。

在磁带厂待了三年后,自认什么都做不久的朱丽琴又陆续去了空调厂、电子厂、印刷厂打工。“深圳变化太快了,”她无法想象永远待在一间工厂,“你根本没有心稳在那里,你只是靠着幸运在那里面做。如果那个厂不幸运、倒了的话,你在那里做了十多二十年,你出来还是什么都不会。”

范雪琴跟朱丽琴相反,她不喜欢变动,在手表厂做了六七年,现在在印刷厂做文员。两家都是小厂,自由管束少,坏处就是几乎没有娱乐活动。范雪琴有一副好嗓子,爱唱歌,隔壁的大厂逢年过节办晚会,她就站宿舍窗口远远望着。

另一首集体创作的歌曲《线》里写道:“机器跟人一样会累/流水线不停地转动/没有了它就赚不了钱”。

她们也一直在寻找抵御流水线的办法。范雪琴喜欢逛工业区里的夜市,下了班就去走走。

万新岸喜欢听收音机。2006年来深圳时,她已经四十多岁,当时丈夫退休,女儿六岁。“那时候兴出来打工,好像一个潮流一样,觉得外面的世界广阔,外面的钱好赚一些。”她进了服装厂,最大的好处是每台机器旁都有插座,可以插上收音机,听调频971的《音乐下午茶》。组长指责收音机影响旁人工作,把插座线剪断,扔出窗外。她和组长大吵,买来新的线插上。

在深圳,朱丽琴见过别人拍拖。因为年纪太小,姐姐也还没结婚,家人不允许她恋爱。追求者打电话或上门来宿舍,她感到心烦,就搬出去自己租房住。在外边住着无聊,又咬咬牙花一千多,买了个翻盖手机。有一回接触了不错的男生,她告诉母亲。家人怕村里人说闲话,也怕染上疾病,勒令她“不要乱来”。母亲时不时打电话来查岗,朱丽琴听话分了手。

如果把深圳当作恋人

排演《她们说》是吴加闵第一次集中接触女工,她们的故事中既有“比较柔的一面”,“也会特别有韧劲”。例如朱丽琴的故事,在他看来“有一种洒脱”。朱丽琴说台词时声音洪亮,但总不自觉昂着下巴,双手紧紧贴着大腿。

2000年后那几年,电脑盛行起来。朱丽琴看见会用电脑的品检员都能坐办公室,而且不用上夜班,一天才工作八到十个小时。即便她在印刷厂做了组长,要印大批外文书,仍然连很多汉字都认不全。她怕底下的人笑话,不得不学习。

她在夜校报了计算机课,因为不认识26个字母,怎么都跟不上。报名费花了半个月工资,不给退钱,她只好硬着头皮学完三个月,最后还是学得迷迷糊糊,笔记留到现在。

2009年,《时代》周刊将中国工人选为年度人物亚军,封面照片是几位深圳女工。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召开在即,主场馆设在龙岗中心城西区,龙岗兴建地铁。黄小娜住在地铁站附近,路面四处打着桩,下雨之后坑坑洼洼,“我特失望,怎么经济特区就是这样子呢?”地铁建好了,工人们去了哪?她为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创作了一首歌,叫作《飘零的花》。

世界工厂逐渐转型。工厂倒闭搬迁,被商品房和创业产业园代替,马路宽了,人变少了。

大家各谋生路,朋友劝朱丽琴转向服务业。她很犹豫,因为姐妹们都习惯报喜不报忧,“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培训人员也会培训你,给你洗脑,你在外面传的时候,就不会说这份工作不好”。

后来她在几间酒店做服务生,最好的一间是在高尔夫球场里,工资相差不大,但“环境比厂里面好多了”。有时打扫完卫生,就在酒店客房的阳台上坐坐,“享受那种环境,那个气氛”。电视机是挂在天花板上的,能躺着看。“我回到做义工的团队跟他们分享,他们都不相信,都以为我在吹牛,我说我不是在吹牛,你们有本事,拿几百块钱去住一个晚上试一下就知道了。”

“在工厂的流水线只是对着机器,我在一个服务行业里面,最起码能够看得见人,接触到人,最起码可以穿漂亮的衣服。”丁丽说。

在“绿色蔷薇”的音乐工作坊里,丁丽、朱丽琴等人共同创作了《深圳之恋》这首歌。和戏剧创作类似,工人乐队“九野”的主唱段玉引导大家说出对深圳的感觉:如果把深圳当作你的恋人,跟它的交往过程中你感受到什么?

一个女工说,“像山楂泡在水里的滋味”。

“有时候酸酸的,喝上去又很清甜。”女工范雪琴这样解读,“虽然给你甜蜜,但是也给你很多的压抑或者伤害,又让你十分的依恋,不舍得离开。”她记忆最深刻的,是用一个月工资买了一只彩屏诺基亚,在大街上被人骗走,回到宿舍大哭一场。

供职的两间工厂接连倒闭后,万新岸做起了保洁员。她独自在深圳多年,丈夫常有埋怨。一次,丈夫偷偷跑来深圳,发现她在大厦做保洁,多人挤一间宿舍,每月挣两千。他嫌弃地表示,工资这么低,不如在老家找份工作。

即使在厂里曾忽然没来由地半身瘫痪,万新岸也没有回家,宿舍姐妹帮她洗头、搓背、按摩,做了几个月理疗,才慢慢恢复知觉。她觉得深圳的环境和治安都好,还有紧迫感,“感觉那个脚步永远在追赶,但是在家的话好像很慵懒”。离家太久,女儿和她有些生疏了,“我希望她考到一个好点的学校,深圳最好了”。▶下转第24版

深圳的房价均价几百元时,朱丽琴曾看中一座三层楼的小房子,五万块。她和家人商量,能不能少寄点钱回家,存下买房。父母、堂姐、同厂老乡轮番劝阻:“你要是只为你个人想的话,你是不是自私?”

每当陷入一点伤感,朱丽琴会立刻恢复她活泼的大嗓门,“嗨,没有那么多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出来打工。”玩笑和抱怨混作一团:“深圳我真的是看着它变化成长起来的,到最后我们人老了,自己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给我尊严的东西”

龙华区的工友来参加艺术节需多费些路程,他们大多是同一部话剧的参演者,这部剧讲述女工夏苹昌在工厂维权的过程。夏苹昌今年春节前已被解聘,演出时仍穿着厂服,“这个不交”。

夏苹昌在这家工厂八年,所有生产线跑了个遍。在无尘车间,分发的防尘服看起来久未清洗,又酸又臭,“像化肥厂的味道”。但她没有选择,“不穿你就走人,看到别人穿了,也就穿了”。

夏苹昌慢慢意识到,工厂里的人分一二三等。“一等人是管理管理层的人,二等人是管理层,三等人就是普工。”她觉得自己性格太直,不会巴结上级、油嘴滑舌,永远都是普工。

有人想晋升管理层,会故意欺压普工。对普工来说,隐忍是常态。2009年,夏苹昌进厂后不久,就有工人跳楼,其中有她熟悉的工友。

2017年6月,因为打卡机故障,夏苹昌要求补刷卡遭拒。她层层向上投诉,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多不公对待。做过管理层的丈夫建议她闹跳楼,但千万不要跑到顶楼。“你要是站在楼顶的话,一般员工是上不去的,没有人能保护你。”

夏苹昌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无人可倾诉,甚至连丈夫也不愿意听。

实在想不开的时候,她把帘子一拉,躺床上哭。“后来我把这一件一件的事记到心里面,不会给别人说。我一直在想,哪一天自己能演出来、写出来,多好?”

夏苹昌因此加入了北门剧社。起初吸引她的是派发传单上的简介写着课程“免费”,夏苹昌觉得多半是遇见传销了,要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上了几次课,她发现果真免费,而且可以“让你把心中的苦说出来”。

夏苹昌每天在工厂的时间是从早八点到晚八点,所以她只能在下班后参加排练,回到家通常都十二点多了。她很快从“两腿都是发抖的,说话吞吞吐吐的,不会表达”,变成了“演戏这么简单,也不是那种大腕、明星什么的,像我站着说着故事就可以,挺好的”。

以她的真实经历改编的第一部剧《打工妈妈》演出时,她看见观众在哭,“我感觉不可思议,”她说,“当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当你没有地方倾诉的时候,在剧中说,感觉特痛快。”

夏苹昌在维权的同时,一边把过程写成了自传《毒蛇与猛兽》,复印了上百份,在工会里发。被解聘后,她和丈夫一起回了河南老家,无法再去剧社上课。

“我很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她不满意自己的初中学历,渴望提升写作能力。艺术节的前一天,她刚报名了北京皮村的工人大学。

面包玫瑰二选一“常常让人痛苦”

靠着口耳相传,女工们也在各个公益组织做起了义工,起码找到了一点事情可做。朱丽琴不想只是看电视、打毛衣,和范雪琴参加了“康乐小组”里大大小小的活动。朱丽琴最开心的是做主持人,范雪琴因为优异的演唱成了“明星义工”。

丁丽把女工艺术节看作一场狂欢。转眼,女工们认识了十多年,彼此之间成了最好的朋友。认识的时候,她们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女,现在很多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也可以讲我们的义气,讲我们的歌,有人听。”丁丽感慨,“能够彼此看见,互相给予力量。”

在工人乐队“重D音”里,有两位成员经常为一个问题争执:对于工人来说,文化活动和现实维权哪个更重要?这种争论被大家戏称为“文化派”和“权益派”。

当然,做工人文化久了,谁都有过那种无能为力的时刻——文化表达在现实困苦面前帮不上忙。

吴加闵在北门剧社导戏时,一位女工刚参演完一部剧,决定退出,“她觉得来这边为什么创作都是这么苦,她不想这么苦”。吴加闵尝试沟通无果,只能慢慢地去接受。

黄小娜曾进入惠州一家鞋厂体验,工作是敲鞋面,车间充满难闻的胶水味。一旁十四岁的女工不断被组长骂。黄小娜劝女孩别干了,得到的回答是,如果不干这个,生活怎么办。

“我是太年轻气盛,有点愤青,很想做改变。”黄小娜深知工人无从选择,在受到心理冲击后,只坚持了二十一天就落荒而逃。

在黄小娜接触了更多新一代工人后,她认为“‘80后比较多的是迷茫,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去哪里,不停地换工作,没有人能够指一条路。那就去想吧,不要一直迷茫”。

女工茶茶在夏苹昌的话剧里饰演配角,她去年刚刚开启打工生涯。她问夏苹昌:怎样在养家糊口和参加剧社之间平衡时间?

“戏剧是我的兴趣爱好,也是给我尊严的东西,所以我无论怎样都要去做。”夏苹昌的豪言壮语得到一片掌声。

“如果我是一个觉得赚钱比兴趣更加重要的普工,她的答案对我有参考性吗?”茶茶后来把疑虑写进一篇微信文章里,“我并没有在现场说出那些观众也知道的事实——女工需要面包,女工也需要玫瑰,而在两者中二选一,常常让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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