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太安倍”和“很菲律宾”结构

侯怡雪

在现代汉语的语法上讲，“太安倍”和“很菲律宾”这种结构的使用是不符合语法规则的。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结构一度变成了网络潮语并迅速流行起来。本文将从语义特征、句法功能和语用价值等方面对这一结构进行全面分析。

在现如今快速发达的网络时代，每年都会诞生出一批网络词汇，有些词语因为某种特定的场景而走红。网络语是伴随着网络的发展而新兴的一种有别于传统平面媒介的语言形式。它以简洁生动的形式从一诞生就得到了广大网友的偏爱，发展迅速，使用频率极高。这些流行语在我们的张口闭口中潜移默化，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无限的乐趣。流行语，作为一种语词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在一个时期人们普遍关注的问题和事物。

最近，在日本女高中生当中传来一句有趣的流行语：做人太安倍。“做人太安倍”是去年在日本网络上出现的一个网络流行词语。“安倍”指的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整句话的意义是“对别人的提问置若罔闻、强词夺理或含糊其辞”。这是安倍在面对公开质询时的一贯态度。例如：日本的“待机儿童”事件，安倍歪曲事实，宣称主要原因是女性就业人数上升，导致无人在家看孩子，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更令人惊讶的是，安倍坚称自己对于法律的说明完全正确，说“因为我是总理大臣”。了解了这些事件之后，“做人太安倍”的意思就很明了了。

“这很菲律宾”起源于近期的热点事件。2013年，菲律宾政府单方面在南海的有关争议提起仲裁。2016年7月12日，实际并无法律效力的海牙国际仲裁法庭对南海仲裁案作出裁决，判菲律宾“胜诉”，宣称中国对南海海城没有“历史性所有权”。这一非法裁决引发了中国民众的极大抗议，“很菲律宾”一语迅速流行，用来表达“无理取闹惹是生非”的意义。如：“可以，这很菲律宾”，“做人不要太安倍”等等。这种表达毫无违和感。

语表形式这个概念是邢福义提出的“小三角”理论中的一个方面，“小三角”是由“表-里-值”构成的一个三角。“表”是“语表形式-语表”的简称，指显露在外的可见形式。我们以“太安倍”“很菲律宾”的结构作为研究对象，形式是“adv+N”，我们知道，“太”“很”都是程度副词，现代汉语中的程度副词在句中的主要功能是充当状语修饰形容词，并不能修饰名词，比如：“太苹果”“很桌子”都是不符合语法规则的组合。所以说，从语法上讲，“太安倍”和“很菲律宾”是违反语法规则的。而“安倍”和“菲律宾”都是专有名词，更不能被“太”或者“很”等程度副词修饰。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也为了满足人们工作和生活的需要，作为交际工具的语言，必须不断更新，由此出现了一些新词新语，也出现了一些新的语法形式。随着网络语言的逐步兴起，不难发现以前被认为非法的组合“adv+N”结构以其独特的表义功能和语用特点在语言交际中被广泛使用，并取得了特殊的效果，副词修饰名词的现象也渐渐多起来。如：“很青春”“很阳光”“非常绅士”等，学界也对此展开了广泛地讨论。黄伯荣也说过：“有些副词既可以用来修饰谓语，也可以用来修饰名词，只是有所限制。”

一、“太安倍”和“很菲律宾”结构的产生原因

（一）语法角度

与世界上的其他语系相比，汉语缺乏形态变化，属于孤立语，不怎么有词形的变化，这就使得作为语法重要手段的词语的位置较印欧语系而言就显得灵活和多变。换言之，一类词通常是可以有多个语法位置的，这就为汉语的发展提供了较为广阔的空间。

（二）语义角度

随着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不断发展，词语的意义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慢慢我们发现，一部分被人们广泛传用的词语已经逐渐淡出我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简洁生动、深受喜爱、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无限乐趣的流行词语。这些流行语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语法规则，重新进入语义组合。正如：“太安倍”“很菲律宾”这种结构，“太”“很”是程度副词，汉语中的程度副词在句中的主要功能是充当状语，修饰形容词，不能修饰名词。而在这里就可以这么使用，会发现这种组合之后表达出更为贴切的语义。

（三）语用角度

伴随网络发展而新兴的语言形式在内容上具有新词新意层出不穷、超越常规、口语化表达的特点，为“adv+N”结构的产生提供了可能性。它形式简单，可以表达出普通的描写性和叙述性文字表达不出的意思，大大节约了表达成本；它是一个流行词，用在网民的相互交流中能起到“一句顶多句”的表达效果。

二、“adv+N”结构的搭配限制

我们前面说过祥“太安倍”“很菲律宾”这种“adv+N”结构是有反规则的，但仍然挡不住这种用法的出现，现代汉语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adv+N”结构的用法。“adv+N”结构不符合规则却为人们广泛使用，必然有其特殊的地方。尤其对结构中的名词是有要求的。

（一）“adv+N”结构中名词的语义限制

“adv+N”结构比较特殊，特殊在结构中的名词，不是所有的名词都可以被副词修饰，副词对后面的名词具有选择性，只有那些能够突出主要特征的名词才能和副词搭配在一起。

（1）专有名词

专有名词是表示人、地方、事物等特有的名词，人们对专有名词都比较熟悉，专有名词一般都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有其突出特征。如：雷锋、中国等等。在使用过程中可以突出鲜明特征。

如：你现在这种打扮，很中国，很东方。

“很中国”不是指中国国土地大物博，而是服装在式样、外形、结构、局部特征、装饰、色彩、图案、审美文化方面，有其鲜明的民族性和地域性。

能和副词搭配的专有名词要有自己独有的特点、鲜明的特征，在使用过程中可以让人忽略其他的特征，最先想到的它的独有特征。

（2）普通名词

普通名词是指人，指物的名词。由于“adv+N”结构简单，而又表达着丰富的意义，这就要求结构中的名词具有代表性，名词的指称对象身上要有明显的个性特征。这样就很容易在副词的制约下转化去形容一种特殊属性。

如：我喜欢周杰伦，也喜欢他身上那种桀骜不驯的味道，很男人。

她的言行举止都很男人。

（3）抽象名词

抽象名词是普通名词的一种，表示动作、状态、品质或其他抽象概念。因为没有实物做参照，所以对于抽象名词的理解一般都靠想象和已有知识的综合运用。

如：他在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很阳光的状态。

那天我确实很青春，很美。

三、“adv+N”结构的语法功能

我们在前面谈过，在汉语语法中，像“太安倍”“很菲律宾”这种“adv+N”结构是违反语法规则的。陆俭明也曾说：“事实上有很多语言现象是很难从句法结构或语义关系等形式的或规则的角度来分析和解释的，这时就不但需要甚至只能通过深入挖掘语言现象背后的心理活动特点和社会认知基础，才能得到比较合理准确的解释，也才可能得到比较概括、抽象的规律。”这种说法恰好符合“adv+N”结构的使用状态。随着此类用法的日益频繁，人们也渐渐接受了这种用法，并能够同他人很好的交流。笔者认为这是现代漢语语法的自然演变，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很好表达语义、使用频率高、符合条件的“adv+N”结构会成为现代汉语中的一种常规用法。

四、结语

网络的快速发展催生了太多的流行语，使得语言结构更加灵活，这些流行语丰富了语言的同时也给生活带来无限乐趣。“太安倍”和“很菲律宾”这种说法虽说会随着短期内人们关注的问题和事物的转移而淡化，但是“adv+N”这一结构却会慢慢延续下去，会随着热点问题的变化变幻出不同的类似的词语。这样一来，流行语会不断丰富着语言及语言结构。

（作者单位：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