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女子：打过黎元洪屁股，平息过士兵哗变

杨步伟出身南京望族，年仅23岁的杨步伟被请去当了校长，把学校管理得井然有序，她领导学员学纺织、刺绣，学救护，轰轰烈烈，还坐镇指挥平息了一场士兵哗变。

当年“搅人精”成了23岁的女校长

幼年时的杨步伟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因她脚大，家里人叫她“大脚”；因她小时瘦而高，她得到“天灯杆子”的绰号；因为她太淘气，别人想干不敢干的事，一撺掇她，她就干了，家里人亲昵地骂她“搅人精”。

优裕的家境，使她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而她并不是先生眼中的“好学生”。先生教她《论语》，当读到“割不正不食”时，她批评孔子浪费：“他只吃方方正正的肉，那谁吃他割下来的零零碎碎的边边呢。”

1895年，杨步伟的生父负责南京狮子山、幕府山炮台工程的施工管理。此时正在两江总督张之洞门下的黎元洪，因为负责工程翻译和书记，吃住都在杨家。下雪天，杨步伟捏个小雪人放在黎元洪的被子里。黎元洪和她闹着玩，拿尺子在她手心打了五下，说她放的雪人弄湿了他的被子。杨步伟竟抢过尺子，在黎元洪的屁股上还了五下，说：“你有什么凭据可以说是我做的，也许是你自己睡梦尿了不知道呢。”后来成了中华民国总统的黎元洪对杨步伟一直十分欢喜。杨步伟从日本学医归来后，黎元洪还表示要捐助她办医院。

16岁那年，杨步伟参加南京旅宁学堂考试，入学考试作文题为《女子读书之益》，她这样写道：“女子者，国民之母也。”在那个男权主义盛行的时代，这不啻是一声惊雷！就在这年，家里要她嫁给指腹为婚的二表弟。她不干，坚决要退婚，还自己拟了一封退婚信：“日后难得翁姑之意，反贻父母之羞。既有懊悔于将来，不如挽回于现在。”家里被她闹得鸡犬不宁，父亲气得表示“不嫁就处死”。最后还是开明的祖父出面，此事才收了场，她以不屈的抗争换回了自由。这场胜利使她感到，“有生以来到现在第一次我才是我自己的人”。

1912年，时任安徽督军兼第一、四两军军长的柏文蔚办了所“崇实女子中学”，培养训练500多人的北伐女子敢死队员。年仅23岁的杨步伟被请去当了校长，把学校管理得井然有序，她领导学员学纺织、刺绣，学救护，轰轰烈烈，还坐镇指挥平息了一场士兵哗变。

第一对大龄博士夫妇新潮婚礼令时人惊叹

1919年，31岁的杨步伟已经在日本女医学校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回到国内，和同伴在北京西城绒线胡同开办了一家森仁医院，只设妇产科和小儿科，成为我国第一代西医妇产科医生和第一位女性医院院长。拿她自己的话说是“看过好几百人的病，也接过好几百小孩的生”。不过，这一职业生涯并不长久，因为她遇到了赵元任。

赵元任与杨步伟的恋爱始于1920年。那是9月的一个晚上，赵元任从国语统一会散会出来，因时间太晚城门已关，回不了清华大学，就去表哥庞敦敏家过夜。那天表哥家正好有客人，都是留学日本归来的朋友，其中就有森仁医院女医生杨步伟和李贯中。此后赵元任便成了森仁医院的常客。

没过几个月，32岁的杨步伟和29岁的赵元任结婚了。中国第一对大龄博士夫妇的婚礼在当时堪称“新潮”。他们在住处请老朋友胡适还有杨步伟的一个同行朱徵小姐一块儿吃饭，由杨步伟亲自下厨做了四样美味小菜。饭后，赵元任才微笑着取出一张手写的“结婚文件”，说要朱徵和胡适“签名作证”。赵元任回忆道：“我的同班同学胡适劝我们至少用最低限度的办法，找两个证人签字，贴四毛钱印花，才算合法。”

然后，二人到中山公园自照了多张相片，选了在格言亭拍的一张，和“结婚（或无仪式结婚）通知书”一起寄给亲友，一共寄了400份左右。上面说，他们已经“在1921年6月1日下午三点钟东经百二十度平均太阳标准时在北京自主结婚”。其实所谓“结婚”的那一時刻，两个新人正在邮局给亲友们寄发“通知书”。

这样的结婚式，后来被报纸以“新人物新式婚姻”为题评论说，“不但在中国，就在世界，也算得一种最简单最近理的”。连赵元任的好友、英国哲学家罗素也表示：“这够激进了！”

这对不谙人情世故的书生结婚不操办仪式，也不收礼，连最喜爱赵元任的姑妈送来的一个花篮也被退回了——因为既不是文字，又不是音乐作品。

对于他们不落俗套的婚礼，杨步伟一直引以为豪：“我们当时这无仪式的结婚仪式，不但是在那时轰动一时，就是一直到现在很多人还要说学赵元任夫妇的结婚仪式，但是没有一次学像了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女儿们也学不像。”

办小饭馆、推广节制生育、出畅销书

婚后，杨步伟舍弃了自己的专业，当起了“全职太太”。但她是位“闲着就难受”的女性。赵元任在清华任职期间，为改善师生们的伙食，由杨步伟出资，与其他两位教授太太合伙成立了“三太公司”——“小桥食社”。遗憾的是，非但没有盈利，杨步伟投的400银圆全砸进去了，最后赔本关张。为此，她作了对联自嘲：“生意茂盛，本钱干尽。”

退出了小饭馆，杨步伟又忙着推广节制生育，到处演讲，还办了个“生产限制诊所”。1926年学潮中，诊所成了进步学生的避难所，以至遭到政府“窝匪罪”的指控而关门。

后来，清华大学为解决子女教育问题创办了一所小学，请她当董事长，她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那时清华离城区远，交通不方便，杨步伟竟热乎一阵，想要办汽车公司。这事后来由银行接办过去，从此清华师生进城有了公共汽车。

以杨步伟的精力和能力，从未满足于仅仅做个教授夫人。她还出版了《一个女人的自传》《杂记赵家》《中华食谱》《中国妇女历代变化史》等多部书籍。其中《中华食谱》并不是专讲做菜与配料，还包括中国食物和各处饮食风俗等，文字简洁优美又生动幽默，所以一版再版，几十年后依然是海外的畅销书。

后来赵元任更是成就蜚然，许多专著被誉为20世纪语言学范畴内最重要的著作。而杨步伟对此功不可没。友人李济曾将赵元任追求学问及求真的精神比喻为《西游记》里的唐玄奘，而杨步伟就是赵元任的“观世音菩萨”。对此，在场的众人皆鼓掌赞同。

1946年6月1日，是赵元任夫妇银婚纪念日，他们的证婚人胡适寄来一首《贺银婚》：“蜜蜜甜甜二十年，人人都说好姻缘。新娘欠我香香礼，记得还时要利钱。”到金婚纪念日时，夫妇俩步胡适《贺银婚》之韵又各写《金婚诗》一首。杨步伟是这样写的：“吵吵争争五十年，人人反说好姻缘。元任欠我今生业，颠倒阴阳再团圆。”赵元任的答词是：“阴阳颠倒又团圆，犹似当年蜜蜜甜。男女平权新世纪，同偕造福为人间。”平白如话的应和唱答间，患难与共、同舟共济的夫妻之情跃然纸上。

这对后人眼中的“神仙眷侣”成婚近60年。1981年3月年过九十的杨步伟去世，次年2月赵元任也随之而去。

“我就是我，不是别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杨步伟以特立独行的思想开辟出一条新路，成为新女性的楷模；在事业的巅峰时刻，她又急流勇退，甘愿隐身幕后，默默奉献，用实实在在的行动给了人们一个同样令人赏心悦目的人生答案。

（朱权利荐自《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