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诸武力:古代国家统一的根本途径
2018-05-14
历史上除了极其个别的例子外,任何一次国家统一的完成都离不开武力的运用,这是基本的历史事实。在双方具备军事对峙能力的条件下,以和平的方式来完成国家统一,往往只是理想的追求而很难成为现实的选择。这是为何?
诉诸武力:古代国家统一的根本途径
大致而言,中国历史上曾发生过五次最重要的统一事件:第一次是由战国七雄逐鹿走向秦统一;第二次是由三国对峙鼎立到西晋短暂统一;第三次是由两晋南北朝的长期分裂走向隋统一;第四次是由唐末藩镇割据和五代十国大分裂走向宋统一;第五次是由宋金对峙到元统一。
这些统一斗争有一个带共性的实现统一的基本模式:政治相对占有优势、军事力量相对强大、战略决策高明、作战指挥正确的一方,凭借或运用必要的武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摧毁对手的抵抗意志,乃是历代实现国家統一的根本(也可以说是唯一)的途径。
以和平的方式来完成国家统一,在双方具备军事对峙能力的条件下,往往只是理想的追求而很难成为现实的选择。历史上除了极其个别的例子外,任何一次国家统一的完成都离不开武力的运用,这是基本的历史事实。
必须借助武力手段的内在原因
必须借助武力手段实现国家统一是有其深刻的内在原因的。历史表明,亡国之君的命运总是极其悲惨的,很少能逃脱受辱横死的下场。即便是以宽仁著名的宋太祖,在对待南唐后主李煜时,也竭尽凌辱、折磨之能事,最终以“牵机药”鸩杀了结。因此,君主们一旦预感到亡国后的悲惨命运,就自然而然要负隅顽抗,苦苦挣扎。于是用武力最终解决统一问题遂成为不可避免的选择了。
当然,面临被统一的一方仅有抵抗的意志还是不够的,更重要的因素在于其统治者自认为尚具有抵抗的一定资本。这首先是他们还掌握着一支可用于沙场决一雌雄的军队,与敌周旋;其次是他们可以利用江河大湖的险阻,抵挡住敌方的进军;再如某些兵种(舟师)在本土作战,易发挥特殊的优势等。
这方面的史实是不胜枚举的,比如东吴之所以顽固抵抗西晋的统一压力,就是仗恃着自己拥有长江天险,且舟师实力较为强大;南朝陈国的情况亦相仿,其抗拒王师、维系分裂的主要资本,同样是“恃九江五湖之险”。认为倚仗这些地理上的优势条件可以防守自固,免于灭亡之厄。至于蜀汉、南唐等割据势力,在面临覆灭的形势时,也无不企图凭借地理环境、水师实力等等以作困兽之斗。
由此可见,在中国历史上通过武力方式实现统一成为最普遍的模式。对此,历代从事统一大业的决策者都有十分清醒的认识,他们虽然常常声称“传檄而定”、“不战而下”,等等,但这仅仅是作为口号用以鼓舞士气、瓦解敌方而已,其真正的注意力始终置放在如何运用武力粉碎敌方抵抗,达到统一目标这一点上。
如孙子倡导“全胜”,“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但最重视的却是“战胜”。这在历代统一问题上,也不例外,和平统一是旗帜,武力统一才是现实。
“无限战争”与“有限战争”
在依凭武力完成国家统一的根本前提下,实施统一的一方还往往根据不同的形势和需要,在战略决策的层面上选择两种武力运用程度有所差异的基本手段,具体指导和推动国家统一的进程。一是所谓的“无限战争”(绝对战争),即以纯粹的战争方式,毫不妥协地发起最坚决的攻击,将敌人予以彻底的消灭,实现统一的目标。在历史上像楚汉战争中,刘邦坚持“穷寇必迫”的战略方针,通过垓下会战,逼使西楚霸王项羽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不得不自刎乌江;东汉光武帝刘秀派遣大军在成都城下与公孙述军队鏖战多日,尽歼敌之主力,最终平定巴蜀,完成全国的统一;隋王朝起兵50余万,兵分八路,彻底粉碎陈朝方面的抵抗,攻入其都建康(今南京),俘获陈后主,等等,都是这类“无限战争”在统一进程中运用的典型例子。
二是“有限战争”(可控战争),以强大的武力为后盾,以军事打击为主导,政治招降为辅助,以减少战争的伤亡,达到“兵不顿而利可全”的效果,于是在具体的战略实施过程中,采取文武并用,恩威兼施,先战后和,以战促和的手段,迫使对手放弃绝望的抵抗,胜利完成国家统一的大业。例如西晋灭吴之役中,晋军势如破竹,兵临建业(南京市),迫使吴主孙皓分遣使者奉玺绶向晋军统领王浑、王濬、司马伷乞降,并最后面缚舆榇、亲至王濬军门投降;再如北宋灭南唐之役中,宋军在歼灭南唐军主力,攻占采石等战略要地,渡过长江,对建康形成合围之势后,赵匡胤遂采取迫降手段,命曹彬诸将暂缓攻城,遣归南唐使者李从镒劝说李煜投降。此事虽最终未成,但北宋统治者以战迫和,完成国家统一的思路却是殊为清晰的。
然而无论是从事“无限战争”也好,开展“有限战争”亦罢,武力及其正确运用在国家统一大业完成过程中,其所起的关键性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经济观察报》2004.5.16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