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山水画皴法的艺术表现形式

摘 要：中国山水画作为中国古典艺术的经典，其皴法是历代山水画家外师造化、摹写真山实水提炼出来的一种绘画语言符号，具有独特的艺术表现特征。李唐活动于两宋之际，他的绘画在中国传统山水画发展史上有承前启后的历史价值，即分析其早期作品中皴法的艺术表现形式具有重要的意义。以李唐《万壑松风图》为例，从时代背景和皴法的美学角度展分析、再现自然对象的刻画，可以总结山水画中皴法的发展和创新演变的艺术表现形式特征。

关键词：山水画；皴法；艺术形式

我国学术界对于中国山水画的研究起步颇早，陈师曾以为“山水画之肇端，盖由北方胡族侵入中原，汉族渐次南下，四周之境遇遂使汉人开山水之端，其原因实为老庄哲学之影响”。[1]陈传席认为中国山水画是反映中国传统文化内涵最多的一种艺术门类。艺术多元发展的今天，有不少学者全面的研究山水画的各个方面，尚辉从自然科学的角度进行研究以为“独树一帜的风格形成，在于社会生活所铸造出的区别于他人的‘个性，更在于画家能否发现可充分体现这个‘个性色彩的自然载体”。[2]宋代山水是一个趋向成熟的阶段，研究李唐作品皴法的艺术表现形式具有一定意义。

中国画、山水诗是中国人传统文化的经典代表，以山为德，以水为性的内在修为意识，散点透视的入画视角，一直是山水画演变发展的中轴线。早在魏晋之际玄学的盛行，使画家向往贴近自然，山水诗人谢灵运的诗句“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鼓励中国的文人雅士漫游自然发现真理。经过顾恺之提出的“传神论”，并将其付诸自己的绘画批评实践。宗炳认为“以形写形”与“画山水之神”两种不同的绘画观念。[3]王微提到“孤岩郁秀，若吐云兮”表明山水画中的灵变之势。[4]经过他们的努力之后，山水画终于发展成独立的画科。

山水皴法的形成是画家在不同的自然环境中经过长期观察、写生和艺术实践的对客观物体一种艺术再创造的结果。山水画从隋唐以前的“空勾无皴”到五代时期的“皴染俱备”，皴法经过了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也是山水画发展成熟的重要标志。从荆浩的“斧劈皴”原型、董源的“披麻皴”，到范宽的“雨点皴”、郭熙的“卷云皴”、李唐的“斧劈皴”、“马牙皴”等皴法的发展代表，这些皴法成为了中国山水画史中一笔宝贵的财富。

山水画发展到两宋，也是皴法发展与定型的时期。北宋的历代皇帝都很热爱绘画，对山水画的内容和结构都有所介入。李唐在徽宗时入画院，绘画以“崇古”为主，注重整体，历“靖康之耻”后，逃出金人的掳掠，并南渡到临安（今杭州）。绍兴十六年之后，南朝朝廷富裕，恢复画院，李唐以成忠郎入南宋画院为待诏。作品《万壑松风图》题记“宣和甲辰春”，为徽宗最后一个年号的倒数第二年，根据作品的时代背景，可以理解作者创作此画时的心境。

李唐作品《万壑松风图》所描绘的对象主要是松树、石头、溪流，再无其他，它不像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中有山石、山峰上的苔点、担农、牲驴、小桥流水、各种各样的树木，还有隐藏在树丛中的殿阁楼宇。《万壑松风图》山石采用了典型的北方山石，主要是太行山一带的山石结构和质地，画面的结构单纯、简约。最上方的大石块为主峰，远峰上落有“皇宋宣和甲辰春，河阳李唐笔”题款，远观或误以为皴笔。当中略下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松树，稍微右中偏下和左下方，有山间飞溅的瀑布流出，进入左下角的石潭。全图有飞泉四五处，薄雾绵绵连连，山势又雄伟敦厚，石质坚硬方直，矗立棱角有尖锐质之感。从山尖到山脚，松树组织有致，树根部多露出于石外，树干节疤深重，饱受风霜等，山石的外轮廓线刚劲，因皴法浓密，外轮廓线不是很清晰。

李唐作为当时的宫廷画家，山水画要彰显统治者对山水画的审美取向。从山石的骨相上看，画法来自荆浩、范宽的影响，采用“上留天，下留地，当中方立意定景” 的构图。李唐《万壑松风图》突显皴法的形式美。一方面是表现皴法力度美。在画面上部山石多暴露，左右高低的尖峰，山石表面采用 短条子皴、刮刀皴、钉头皴、豆瓣皴和雨点皴，归属于“小斧劈皴”系列的皴法，即势如刀，用笔有波折顿挫，转折无圭角，能圆浑。主峰上端用长钉皴和刮铁皴，用毛笔时强调力度与速度因素尤为突出，留下有视觉冲击力的笔痕，给人以更具艺术的威慑力和感染力。另一方面是表现皴法的线条美。李唐在主峰中部使用解索皴，多中峰曲线用笔，运笔要干燥且呈散发状，表现出环绕和波动的韵律感。此外。李唐还表现皴法的肌理美。在山腰以下使用独创的马牙皴，松树树干用鱼鳞皴，层层堆积的皴法，塑造了不同物体的纹理、质感。

李唐早期作品基本上从对范宽学习中来，倪云林说：“盖李唐者，其源出于范、荆之间，马远、夏圭辈，又法李唐”。[6]即是临摹前人绘画作品，练习笔墨技法，师承绘画技巧，可以看出北宋的画派风格影响深远。在《萬壑松风图》作品，以范宽的雨点皴为基础，独创了小斧劈皴，以果敢的笔墨书画了北方的山水风貌。李唐《万壑松风图》作品“是一幅冷峻的纪念碑式的杰作”，作品历经岁月变迁，似乎为纯水墨，其原作品赋有浓重的青绿色，[5]“李唐初法李思训正处于复古的气氛中，他画中的大青绿设色正是师法李思训的的体现”。[6]

李唐是南宋山水画新风的奠基人。其南渡前“崇古”的作品《万壑松风图》以苍劲浑厚的小斧劈皴开创了南宋院体画的先河，南渡后“独创”的作品《清溪渔隐图》、《采薇图》等，使用边角构图，绘画由繁到简，追求神似胜于形似，创大斧劈皴，更注重创新和自己的精神状态。这也说明宫廷画院的李唐，经岁月变迁，后期山水佳作已经大有创新和突破，不再是日趋僵化的笔墨作品。

基金项目：探析山水画皴法的艺术表现形式-以《万壑松风图》为例，项目编号CX2018SP131

注释：

[1]陈师曾《中国绘画史》，岳麓书社，2010年版，第10页。

[2]尚辉：《区域地貌与中国山水画的风格及流派》，《美术》，1995年第6期，第81页。

[3][4]张建军《中国画论史》，山东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4页、第42页。

[5]迈珂·苏立文《山川悠远—中国山水画艺术》，洪再新译，上海书画出版社，2015年版，第71页。

[6]陈传席《中国山水画史》，人民美术出版社，2001年版，第192页。

作者简介：

吕文娟（1994.3），女，汉族，河南周口市人，西南民族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美术评论与策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