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核心素养的小学英语自我评价设计

摘 要：自我评价与以学习者为中心、自主学习、促进学习为目的的评价等理念密切相关，因而具有教育学、评价测试以及语言教学的理论意义，在现行《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和最新的基于核心素养的《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中也被明确提倡。然而，一线实践却存在困难且容易陷入误区，尤其是指向核心素养发展的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设计。本文采用实践者视角，结合两个实践案例，探讨了发展核心素养的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的定义与设计原则。

关键词：自我评价；核心素养；英语；小学

自我评价（self-assessment）是学习者对自我学习行为进行反思判断的一种评价方式，它把评价的主体定位为学习者本人，而不是诸如教师或教育管理者等他者，因而与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理念一致（Geeslin，2003）。在自我评价过程中，学习者具有积极主动和自我负责的特征，所以自我评价被看作发展自主学习能力的重要途径。自主学习的本质是学习者对自己的学习负责（Holec，1981），对提升语言学习成效具有重要意义（张荣干，2010，2015a）。当前语言教学被认为处于交际语言教学时代（Richards & Rodgers，2014），而交际语言教学强调以学习者为中心以及学习者在语言学习过程中的积极参与，因而自我评价也为国际语言教学界所倡导。例如与欧洲语言共同框架（Common European Framework of Reference；CEFR）相匹配的欧洲语言学习包项目（European Langugae Portfolio；ELP）就基于自我评价、自我反思和自我主导的原则为学习者提供语言学习工具包（Kuhn& Cavana，2012）。简而言之，自我评价具有教育学、评价测试以及语言教学的理论意义。

我国现行《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2）和《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8）不仅从突出学生在评价过程中的主体地位的角度，也从评价方法的合理性和多样性的角度，与同伴评价、家长评价、教师评价等评价方式一起，明确强调并倡导自我评价。作为我国首个基于核心素养的英语课程纲领性文件，《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更把自我评价与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和学习能力等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直接关联，明确指出学生“应该成为评价自己学习的主体；为此，教师要善于启发并与学生共同总结和提炼有效的评价标准或原则，指导学生学会运用这些标准和原则进行自我评价”（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8）。

为此，我们有必要不仅在理论层面，更要在实践层面，探讨如何在中小学英语教育实践中设计和开展指向核心素养发展的自我评价活动。

自我评价实践中的困难与误区

自我评价在当前中小学中开展存在着困难，也容易陷入误区。究其原因，首先是自我评价与以学习者为中心、自主学习、促进学习为目的的评价等理念密切相关，而据笔者观察，不少一线教师对这些理念认识含糊，确切地说，对教育评价、语言测试以及交际语言教学基本理念与原则认识不足。其次，《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的颁布，正式迎来了我国基于核心素养的英语课程改革。核心素养目标的提出，要求我们从英语教学转向英语教育（张荣干，2017），也对自我评价实践提出了发展学生核心素养的更高要求。再者，自我评价与自主学习密切相关，而自主学习必须以一定的心理发展水平为基础（庞维国，2001）。因此，在小学英语教育实践中实施自我评价的困难也更突出，一线实践操作也更容易陷入误区。

小学阶段对写的要求较低，《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二级技能标准的要求是能正确地使用大小写字母和常用的标点符号，能写出简单的问候语和祝福语，能根据图片、词语或例句的提示，写出简短的语句（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2）。尽管某些地域在一年级一开始就开设了英语课程，对写的要求甚至达到了写短文的层次，但在一線实践中，老师们对学生写作的自我监控与评价较少引导，更多的是集中点评错误，然后让学生抄写修正后的语句。显然，这是值得探索并改进的一个问题。为此，以下以案例1清单A为例，简要说明当前小学英语自我评价设计存在的可能误区（见表1）。

案例1清单A是一份写话自我评价清单，目的是引导学生对自己所写的语句进行自我监控与评价。不难发现，其设计存在两大误区：一是评价目标误区，即以语言知识学习为目标（指向字母大小写、标点符号、单词拼写、语法结构等语言知识方面的掌握），未能以发展语言交际能力和核心素养为目标；二是评价主体误区，评价项目均为封闭性问题，限定于教师预设学生容易出错的方面，难以体现自我评价以学习者为主体的理念。此外，值得指出的是，一线实践设计陷入评价主体误区还反映在自我评价活动中，不当引入同伴评价、教师评价、家长评价等方式（例如缺乏客观评价指标，使用诸如“A”“B”“C”“D”或“优”“良”“中”“差”的等级或百分制分数进行主观评价），削弱学生本人在评价活动中的主体地位，导致学生抵触评价，甚至对英语学习失去兴趣等负面结果，使自我评价活动失去其本质意义。

自我评价活动实践案例

如何避免陷入误区，设计能体现自我评价本质理念和指向核心素养发展目标的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以下结合实践案例讨论。

1. 独立的自我评价案例：写话自我评价清单

案例1清单B（见下页表2）是对清单A的改进设计。比较清单A和B，可发现清单B更有利于促进学生核心素养发展。从语言能力发展看，清单B首先问的是学生自己的意思是否表达清楚，即通过问题1和4，引导学生首先关注语言的意义而不是语言形式，这样更有利于培养学生运用语言交际的意识。此外，清单B使用开放性问题，可引导学生自主思考和判断，并通过诸如问题3提示语中的“比较例句”和小结部分的问题等，引导学生获得识别、比较、分析、归纳等思维体验机会，因而更有利于促进学生思维品质发展。清单A和B最明显的区别之一，还在于前者按老师认定学生常见的错误进行分类，后者则按学习策略分为“自己发现”“请教他人”和“小结”三类，因此，清单B更有利于提升学习能力。

从案例1可看出，尽管小学阶段对写的要求较低，通常停留在字母、单词和简单语句层面，但教师仍可开展自我评价相关活动，并借此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发展。

2. 形成性评价中的自我评价案例：故事阅读日志与分享

案例2是一个通过阅读日志和读书分享活动进行形成性评价的案例，其中阅读日志活动属自我评价活动，适用于小学低年级学段。

案例2. 故事阅读日志与分享

【活动名称】“我最喜欢的英语故事”分享活动

【活动说明】

我们都喜欢读书，特别是有图有话的绘本故事；我们也很喜欢分享自己读过的英语故事。我们一起做个“我最喜欢的英语故事”分享活动吧。

（1）每人都做一本“我的故事阅读日志”，把自己读过的故事记下来，这样就方便选出自己每周最喜欢的英语故事了。“我的故事阅读日志”每一页的表格见表3。

（2）我们全班做一本“班级故事阅读日志”，大家把自己每周最喜欢的故事记下来，就方便选出大家都喜欢的英语故事了。“班级故事阅读日志”的表格见表4。

（3）我们全班一起享受“故事分享时光”（Story-Sharing Time）。你想和大家分享你最喜欢的故事么？你想听谁的故事分享呢？每月“Story-Sharing Time”的时候，我们一起期待吧。

案例2具有以下特征：一是通过符合学生年龄、心理特征及认知水平的操作性活动，引导学生对自己的学习行为进行评价。例如让学生填写个人和班级故事阅读日志，引导学生评价自己课外英语故事阅读的学习表现，包括读了什么故事、读了多少个故事等；二是通过意义探究活动，例如让学生在个人和班级阅读日志表格打钩，说明自己是否喜欢相应的故事或哪个故事自己最喜欢，使评价活动成为学习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和促进学习的有效途径。换言之，评价活动更多的是从语言意义角度，而不是语言形式角度，让学生探索并找出自己喜欢的故事；三是通过对自己的学习行为和对阅读材料的反思评价及分享交流，不仅促进了学生语言能力的提升，而且有利于学生学习能力、思维品质、文化意识等核心素养能力的发展。例如通过填写阅读日志，引导学生反思和管理自己的学习行为；通过判断自己喜欢的故事，引导学生学习独立判断、批判质疑；通过分享交流，为学生提供合作探究及进一步发展相关核心素养的机会。

自我评价活动设计原则

案例1和2表明，在小学英语教育一线实施自我评价具有可操作性。自我评价可以是独立的活动，也可以存在于形成性评价活动之中。贯彻于以上两个案例的是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设计的四项原则，包括核心素养的目标原则，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自主学习的引导原则，以及意义探究的活动原则。

1. 核心素养的目标原则

当前我国中小学英语课程目标包括知识、技能、能力、素养等多层次且具丰富内涵（张荣干，2017）。现行《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列明的课程总目标，除通过英语学习使学生形成初步的综合语言运用能力之外，还包括促进心智发展和提高综合人文素养的目标（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2）。《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凝练了学科核心素养，明确把培养和发展语言能力、文化意识、思维品质、学习能力等学科核心素养列为英语课程具体目标，使英语课程与之前发布的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林崇德，2017）建立了内在联系。因此，通过自我评价活动培养和发展核心素养，应是我们设计和开展中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的目标原则。

比较上述案例1清单A和B，可发现两清单目标取向不同，前者指向语言能力目标，而后者指向核心素养目标；案例2也指向核心素养目标，目标取向没有停留在语言能力层面，而是通过故事评价与分享等活动，推进到培养学生学习能力、思维品质、文化意识等层面。

2. 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

由于自我评价的主体是学习者本人，学习者在自我评价中才具有积极主动和自我负责的特征，因此保证了自我评价活动自主学习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核心理念。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内涵，除了学生是自我评价的主体外，还包括自我评价是以学生为主体的学习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研究发现，自我评价在正式评价测试中功能有限，适用度较低（Matsuno，2009）。不过，作为以促进学习为目的的评价（assessment for learning）则深受重视，通常应用于形成性评价（formative assessment）活动之中（Black & William，2009）。换言之，自我评价是学习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其目的是通过自我评价，促进学习与发展。以案例1为例，清单B通过自己发现、请教他人和小结等活动，使自我评价活动不仅是对此前学习行为（写话）的自我评价，也是学生作为主体参与的学习过程。

3. 自主学习的引导原则

基于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设计的自我评价活动，其过程也是学生自主学习的过程。如前所述，自主学习必须以一定的心理发展水平为基础，而小学又是自主学习的萌芽期。因此，在小学开展自主学习活动需遵循引导原则，既保护学生自主学习意识，同时引导学生自主学习行为（张荣干，2015a）。为此，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设计应遵循自主学习的引导原则。案例1清单B和案例2分别通过写话自我评价清单和个人与班级阅读日志，作为可操作且递进的活动，引导学生自主学习行为。案例1清单B还通过开放性问题，引导学生反思自己的答案，而不像清单A必须找到老师所指定的错误。因此，清单B降低了某些学生因为自主学习能力不强，没能发现相应错误所导致的自尊受到威胁的风险，更有利于保护学生自主学习意识。同样，案例2没有要求学生填寫在故事阅读过程中学到哪个单词或句子等具体学习细节，这也为学生预留了自主空间，保护了他们的自主学习意识。

4. 意义探究的活动原则

自我评价活动设计另一原则是意义探究的活动原则，亦即，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过程就是学生意义探究的过程。例如在案例1清单B自我评价活动中，学生探究的是自己写的话是否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有没有存在错误；而案例2故事阅读日志与分享活动中，学生则探究自己喜欢哪个故事，其他同学又喜欢什么故事等。意义探究的活动原则由前面的核心素养的目标原则、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自主学习的引导原则等原则所决定。首先，核心素养的目标原则要求与意义探究活动相匹配。如前所述，我国当前英语课程目标是具有丰富内涵的多层次目标，多层次课程目标需整合在意义探究活动中让学生通过整合学习达成（张荣干，2017）。最新颁布的《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明确指出“英语课程应该把对主题意义的探究视为教与学的核心任务”（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8）。因此，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应遵循意义探究的活动原则。其次，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和自主学习的引导原则需要通过意义探究活动实现。学生主体地位与自我负责，需要在评价与学习过程中贡献自己的意义来体现，其中最直接的理论认识是意义探究活动为学生提供了自我与他者（环境）的互动机会，而“互动是促进心智发展的基本方式”（张荣干，2015b），意义探究活动为自我评价提供载体的同时，也为学生的学习与发展提供了可能，由此保证评价活动既是自我评价活动，也是自主学习活动。

核心素养的目标原则、学生学习的主体原则、自主学习的引导原则、意义探究的活动原则这四项原则分别从评价目标、评价主体、评价过程、活动形式四方面，定义了促进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即以促进学生核心素养发展为目标的自主学习与自我评价融为一体的意义探究活动。因此，对学生来说，相应活动的开展是学生自我负责的、对自己之前学习行为进行反思评价的意义探究过程；而对教师而言，则是通过依据以上四项原则所设计的活动流程，引导学生开展自我评价和自主学习的意义探究过程。概言之，一线小学英语自我评价活动的设计，宜明确自我评价活动定义，恰当把握设计原则，以达成国家课程目标，避免陷入可能误区。

参考文献

Black， P. & William， D. 2009. Developing t h e t h e o r y o f f o r m a t i v e assessment[J]. Educational Assessment， Evaluation and Accountability. 21（1）： 5-31

Geeslin， K. L. 2003. Student SelfAssessment in the Foreign Language Classroom： The Place of Authentic Assessment Instruments in the Spanish Language Classroom[J]. Hispania. 86（4）： 857-68

Holec， H. 1981. Autonomy and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M]. Oxford： Pergamon Press.

Kuhn， B. E. & Cavana， M. L. P. E. 2012. Perspectives from the European Language Portfolio： Learner Autonomy and Self-Assessment[J]. Routledge Taylor & Francis Group. 69（4）： 198.

Matsuno， S. 2009. Self-， Peer-， and TeacherAssessments in Japanese University EFL Writing Classrooms[J]. Language Testing. 26（1）： 75-100

Richards， J. C. & Rodgers， T. 2014. Approaches and Methods in Language Teaching （3rd ed.）[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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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荣干. 2015b. 义务教育英语课程心智发展目标的内涵分析思路[J]. 英语教师， 15（5）： 6-10，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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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 2012. 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S].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中华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2018. 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S].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