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吐蕃统治时期敦煌石窟艺术嬗变

花霆

【摘要】吐蕃统治敦煌为敦煌石窟艺术带来了内容与形式方面的变化，石窟艺术在继承前代的基础上，在题材、色彩、布局等方面呈现出一种密宗艺术的风格。从敦煌石窟艺术的嬗变中可以推演出吐蕃统治敦煌的半个多世纪的社会历史变迁痕迹。

【关键词】吐蕃；敦煌石窟；佛教

一、吐蕃与敦煌之间的渊源

西藏位于我国西南边陲。在唐帝国兴起于关中大地的同时，青藏高原上的吐蕃帝国也在悄然壮大。吐蕃是七世纪初兴起于藏区的一个奴隶制国家，其在藏区政权的确立使得佛教在藏地得以迅速发展，并成为影响藏区历史轨迹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吐蕃族民风彪悍，能征善战，一直觊觎唐朝疆域。“安史之乱”爆发后，吐蕃迎来了从唐朝夺取西域的最佳时机。公元786 年，吐蕃王朝正式统治敦煌。吐蕃在敦煌实行了严格的民族统治，并推行了一系列的蕃化政策，由于吐蕃在本质上崇尚佛教，所以非但没有摧毁唐开元、天宝时期已经在敦煌建立的一批洞窟，而且进一步修建之前未完成的洞窟，并开始开凿新的洞窟。据史料记载，吐蕃统治敦煌时期建立的洞窟在数量上超过了整个盛唐时代，敦煌自此迎来了佛教艺术迅猛发展的时代。

二、吐蕃统治时期敦煌石窟的艺术特色

其一，所选题材的扩展。绘画中的人物普遍呈现出藏传文化与密宗佛系的特征，集中表现为关于密宗的绘画数量急剧增加。洞窟中的绘画和造象虽然明显具有密宗文化自带的怪诞和恐怖意味，但与藏区本土的密宗艺术相比，这种令人震撼的密宗气息已经明显减弱。这突显了藏传佛教艺术的睿智，它能将藏区密宗艺术因地制宜地调合在敦煌这个自古以来民族融合的区域；吐蕃信奉观音菩萨，吐蕃王朝的统治者被藏民看作观音的化身，观音菩萨成为藏传艺术的主要描绘对象之一。吐蕃统治敦煌后，藏族信仰的千手观音代替了漢族信奉的显宗佛教中的持莲观音；受古印度佛教绘画思想的影响，敦煌壁画善于将舞者的舞姿以绘画的形式定格下来。敦煌壁画中的舞者形象众多，舞者在翩翩起舞中流露出几分粗犷的妩媚。舞蹈作为人类生活的艺术结晶，是对社会生活的间接反映。吐蕃统治敦煌时期，敦煌壁画中的舞者形象也呈现出吐蕃化的特征。这一时期莫高窟壁画中的舞伎跳舞时身体宛如一个S形曲线，这正如藏族民间舞中的S形舞蹈姿态。另外，莫高窟《观无量寿经变》壁画中，舞伎持绸舞蹈的形象与藏族民间舞中“甩袖”的舞姿十分相像；“反弹琵琶”这一最著名的敦煌舞蹈造型则很有可能是藏区“反弹三弦”艺术造型的化身；吐蕃统治时期的敦煌石窟壁画继承了藏传绘画的叙事风格，专家在进行考古时往往能从壁画的画质与痕迹中得出其文物价值。

其二，人物衣着的变化。吐蕃统治敦煌后，推行了一系列的蕃化政策，强制当地各个民族穿吐蕃服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项。随着吐蕃统治的深入，吐蕃装束在敦煌地区开始流行。如今我们能够从敦煌石窟艺术中分辨出这些装束。如敦煌壁画中经常见到的金刚力士形象，他们的着装与吐蕃将士作战时的军装一致，据说吐蕃攻打龟兹、于阗、焉耆、疏勒安西四镇时就着此种铠甲。

其三，绘画艺术趋于细密淡雅。吐蕃统治之前的敦煌壁画传承了盛唐气象，以雄大磅礴的气势取胜，而吐蕃统治时期的敦煌壁画无疑是以严谨的构图和生动的线条、色彩为长。吐蕃统治时期的敦煌艺术家继承并发展了前人的技法，人物刻画较之前更加细腻精致，具体表现为运用细致的线条传达画面质感；色彩运用趋于清雅，因与唐朝战争带来的交通阻隔，此时的敦煌画师断然无法使用从内地运输过来的颜料，只能就地采用本地的石绿色颜料，这使得这一时期的敦煌壁画大多呈现出清新、雅致的格调。信徒们虔诚地用这些色泽淡雅的线条描绘着心中的佛教净土。从画面布局来看，敦煌壁画的四周往往会有边饰，这些边饰通常由花边襄饰，或者孔雀、蹲狮等佛教兽类有序排列而成，给观赏者带来一种温馨、清净的体验，这与密宗艺术给人的威慑之感截然不同。

其四，世俗化倾向日益明显。敦煌壁画中的佛像与佛像供养人二者的数量在吐蕃入主敦煌期间发生了调转。吐蕃统治敦煌初期，壁画中供佛的人像极少，到吐蕃中期，画面中的供养人像数量显著增加，佛像的形象也较之前高大，甚至出现高达两米的佛像。敦煌地区吐蕃晚期的供佛人像在数量上远远超过盛唐，藏传绘画在敦煌减弱了原始的宗教神秘感，世俗化气息逐渐浓厚。由于吐蕃信仰佛教，吐蕃统治敦煌后，佛教在敦煌取得了信仰独尊的地位。但是此时的敦煌佛教的显著特点就是宗教色彩急剧减弱。这种佛教世俗化倾向表现在现实中就是吐蕃政权与佛教相互依存，僧侣们在政治上参政议政，协助当权者统治百姓，统治者在经济上支持寺院活动。

三、结语

吐蕃统治敦煌60余年（786～848年），使汉族民众饱受外族侵凌，但不可否认的是这60余年间敦煌石窟艺术从吐蕃族中获得了新的发展活力。原始的雪域高原上藏传佛教代代相传并孕育出独具特色的藏传佛教绘画艺术，经过历史沉淀后的藏传绘画散发着与汉族传统绘画截然不同的魅力。经信奉佛教的吐蕃建筑师们打造过的敦煌石窟自然呈现出藏传佛教的艺术特征，藏区佛教绘画艺术对其影响深远。

参考文献

[1]沙武田.吐蕃统治时期敦煌石窟研究综述[J].西藏研究，2011（03）.

[2]季羡林.敦煌吐鲁番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