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读之乐
2018-05-14廉水
廉水
我爱雅读。雅读就如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随便翻翻》中所说:“不用心,不费心,拿这做消遣。”在一杯咖啡,温柔的灯光,窗明几净,夜深人静之时,手捧一卷,美在景,妙在闲,乐在趣,是一种心情的愉悦,其妙味更非常人可以体验。
雅读美在景。读书需要一个优美的环境,晚明作家吴从先说得好:“斋欲深,槛欲曲,树欲疏,萝藤欲青垂;几席、阑干、窗窦,欲净滑如秋水;榻上欲有云烟气;墨池、笔床,欲时泛花香。读书得此护持,万卷尽生欢喜。琅女仙洞,不足羡矣!”能坐在这样的书斋中才可以算作雅读,可见此位艺术和情趣大师讲究雅读。他又进一步告诉我们在什么环境读什么书最为宜:读史宜映雪,以莹玄鉴;读子宜伴月,以寄远神;读佛书宜对美人,以挽堕空;读《山海经》《水经》、丛书、小史,宜倚疏花瘦竹、冷石寒苔,以收无垠之游而约缥缈之论;读忠烈传宜吹笙鼓瑟以扬芳;读奸佞论宜击剑捉酒以销愤;读《骚》宜空山悲号,可以惊壑;读赋宜纵水狂呼,可以旋风;读诗词宜歌童按拍;读神鬼杂灵宜烧烛破幽。他则遇境既殊,标韵不一。故雅读虽讲究,到是一种享受。
雅读妙在闲。一个人整天为生计而奔波,过着数米计薪的日子,那无异于低头觅食的蝼蚁。人在牢记心中道德律令的同时,亦应读书来仰望头上灿烂的星空。雅读是一种休闲,是一种解脱。当我烦闷,雅读可以解闷;当我愁苦的时候,雅读可以忘忧。从而使我由琐碎杂乱的现实提升到一个较为超然的境界,能以旁观者的冷眼回顾自己的忙碌和沉迷。一切日常以为大事的焦虑、烦扰、气恼、悲愁,以及一切煩扰纷争,这时都不值得那么认真了。闲是一种澄明的心境,而闲的最好的方法是吸取智慧,吸取智慧的方法是雅读。
雅读乐在趣。有人认为读书必大块文章,观必圣贤,然后知为人,阅必史册,而后知盛衰,凭理智抱着实用的目的去读书那是苦读;头悬梁、锥刺股,面对经典史籍,不眠不休,那是为了成功而读;或皓首穷经,爬字梳文,数十载于一部,考订整理,在这些人眼里,为了学问而估量着书中的每一个字的价值,进而定取舍,这是在“购物”而不是在读书。
真正喜爱读书者,读书不是负担,不是责任,而是一种享受,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命的必需。把书当作一个真正平等对话的朋友。凭感情读自己的书是一种享受,所得到的是一种灵魂上的游泳与自由自在。可以凭兴之所至,一册在手,悠游其间,这样的读书几乎与娱乐相差无几。书对于我,是朋友,促膝谈心。正如林语堂所云:“或在暮春之夕,与你们的爱人,携手同行,共到野外读离骚经;或在风雪之夜,靠炉围坐,佳茗一壶,哲学经济诗文,史籍十数本狼藉横陈于沙发之上,然后随意所之,取而读之,这才得了读书的兴味。”宋大儒朱熹诗云:“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
美国作家琳·施瓦茨说:“读书赚不回大把的钱,赢不来热烈的掌声,也没有欢乐和安慰可以传达给别人,它唯一可以赠予的就是对于思维的愉悦练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公休或者假日的早上或者午休之后,或者就是工作的间隙,亦或正在旅途之中,或在书房,或在公园草坪的凳子上,甚或是在田野、车间、办公桌旁,即就是候车候机的大厅,或者行进中的车上机上,我打开书本,或是“听”远古哲人、先贤的教诲,或是与现代当代的科学家、作家、专家教授对话,就开始进入了一种境界。随着这种境界的攀升,在一种不由自己的状态中,慢慢地,宣嚣的红尘离你而去,平常日子里的矛盾、纠纷、恩怨、烦恼以至于进退荣辱等,一切的一切,便都离我而去,我享受着与高人倾心交流的快乐。在不知不觉中,我的知识增加了,我的精神纯粹了,我的境界提升了,我的心灵找到了一个安妥和愉悦之处。皮日休就说:“惟书有色,艳于西子;惟文有华,秀于百卉。”这种愉悦心灵的过程,就是雅读之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