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洪涛:“中国来的健康使者”
2018-05-09秦凯风梁芝芳
◎文/秦凯风 梁芝芳(本刊见习记者)
她从没计算救治过多少生命垂危的妇女,接生了多少健康的小生命,认为自己“只是担起了一名医生应尽的责任”。而在当地民众眼中,这位中国医生技术高超、珍惜每一个生命,是“中国来的健康使者”。
邱洪涛和当地人的合影
没有产检习惯、欠缺围产期知识,药品匮乏、器械简陋、配套设施极不健全的医院,生活环境恶劣,工作条件简陋——这是8年前,西北妇女儿童医院产科医生邱洪涛作为陕西省第29批援苏丹医疗队员来到阿布欧舍医院时面临的状况。当时,医院只有一名全科医生,其余全是护士。
3个月没睡过整觉
“杜克土路为俩待(妇产科大夫)……”凌晨4点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划破夜空。到达驻地的头一天,一路奔波加上倒时差的不适,邱洪涛瘫在床上倒头就睡,不料突然被叫醒,跟着来人到了驻地附近的阿布欧舍医院。
当时,产妇因疟疾而发高烧,身下的床单已被羊水浸湿,身体虚弱,宫缩无力,情况紧急。邱洪涛和队友、麻醉科大夫吴献伟一起做剖腹产手术,发现胎头过低,已经到达盆腔。“吴大夫,小孩头部分进了阴道,帮我向上推。”“我从来没推过。”“少 嗦,快!用力,向我手方向推,好、好……”终于将胎儿顺利取出。可儿没有呼吸,身体软得像面条,邱洪涛一边给产妇缝合,一边指挥吴献伟给孩子做人工呼吸,一口、两口、三口……孩子的嘴唇慢慢变红,哭出了声,母子平安。
这个在当地流传甚广的“非洲第一吻”故事,是邱洪涛援非的开始。这一年,她39岁,离开家时女儿还不足7岁。在阿布欧舍这个离苏丹首都喀土穆120公里、普通苏丹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小镇,她一呆就是2年,期间没回过一次家。
苏丹是世界上著名的“火炉国”,也是恶性疟疾高发区。邱洪涛首先要应对气候关、生活关、语言关的挑战。
天气干热,她每天的衣服都是湿了干,干了湿。“劳累了一天,想吃碗咱陕西的面,却只有一碗白水面,没油没菜,碗边苍蝇乱飞。”刚到苏丹,邱洪涛讲中式阿语(阿拉伯语),当地人讲方言,交流困难。“我就用最土的办法,比如,指着一个东西问他们怎么说,然后用中文标注出来,晚上回去背。我还把所有药的说明书贴到笔记本上,提前熟悉记好这些药的名字,以备急用。”这样,她仅花了两周,就基本适应了当地的口音,不影响交流了。
医院停水停电是常态,用手机给手术照明成了大家的“必备技能”。医疗器械缺乏,连简易呼吸气囊都没有,面对早产儿窒息的情况,医生不得不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中国援助的很多医疗器械当地医生不会使用,因此手术工作量很大。
“到阿布欧舍的头三个月,我没睡过一个整觉。”邱洪涛每天除了接诊至少30个病人,还要随时准备急诊、参加手术,日夜连轴转,最忙的时候一天做了7台手术。
带教的徒弟成了院长
邱洪涛的QQ相册里,几乎都是在苏丹时的照片,她时常翻看。“你看,这是我带教的第一个徒弟,叫默罕默德,现在是阿布欧舍医院院长。”邱洪涛指着照片上高高壮壮的非洲小伙子介绍,脸上满是骄傲。
“当地一些人看病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不找中国医生,有一次我查房就发现了不是我接诊的病人,而且正在发烧。”邱洪涛赶紧和护士长沟通,才知道病人是全科医生默罕默德接诊来的。
仔细问清楚病人的相关情况后,邱洪涛发现是因为当地医生没有给病人把手术(清宫)做彻底,才引起病人发烧。于是她带着默罕默德,重新为病人做清宫手术。自此,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默罕默德就会向邱洪涛请教,如葡萄胎怎么处理、大月份流产胎盘没有出来怎么办、生不下来怎么使用产钳助产……邱洪涛不厌其烦地耐心讲解,手把手教。
邱洪涛说,在苏丹做手术比国内难。其实所谓的难不单是技术的要求,更多是因为缺乏必备药品造成的。因此,她带徒弟不仅教技术,也教解决问题的方法。
在苏丹当地,妇女得子宫阴道脱垂的很多,邱洪涛曾遇到过一台很难做的手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因为生孩子留下创伤出现了漏尿状况。当地没有美兰试剂,无法观察患者的漏尿部位,“必须找到破口才能修补,怎么办呢?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用煮沸后的墨水来进行测试,找出了漏尿的位置,虽然病人是疤痕体质很难修补,但最终也顺利完成了手术。”
默罕默德之后,邱洪涛又先后带了2个徒弟,都培养成了可以独立做基础手术的妇产科大夫。“听这次援苏医疗队回来的翻译说,现在苏丹当地的大夫有很多已经可以做妇产科基础的手术了,我就想我的徒弟还不错嘛!”这个消息,让邱洪涛备感欣慰。
姆娜是当地的名人
邱洪涛的阿语名字叫姆娜,是做完“非洲第一吻”手术之后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给她起的。在阿布欧舍,姆娜是名人,经常有慕名而来的就医者。
因为饮食结构的问题,阿布欧舍妇女肥胖者很多,其中有些因为月经不调造成不孕不育。邱洪涛为这些病人调理身体,让很多人顺利怀上孩子。在阿布欧舍地区,医生要是看病看得好,当地百姓就会把这名医生当作神医,而且口碑传得非常快,因此来找邱洪涛看病的人很多。令她哭笑不得的是,有一些早都过了生育年纪的老太太,甚至还有男子专程来找姆娜看病,他们认为“中国医生很神奇,只要找她就能生孩子”。
邱洪涛说,援苏的日子与国内相比,确实很苦:吃不好、睡不好,胳膊和腿被虫子咬烂,留下了一身疤;腿部关节湿疹的毛病,直到现在还经常发作;因为疟疾,回国后一年内反复发低烧。
但如今回忆起来,邱洪涛更多想到的是在苏丹的“甜”:医生、护士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征求姆娜的意见;从不跟妇女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男人们,过开斋节时也会盛情邀请姆娜上家里吃大餐。回国时,科室同事一起给邱洪涛送了一枚金戒指,她一直珍藏。
对于邱洪涛而言,姆娜的名气是用热心肠、好医术打出来的,更反映了当地民众对中国医生的认可和信赖。
邱洪涛到非洲后接生的第一个孩子,产妇家人为了感谢她,特意给孩子起名叫“扫大高”(友谊),这是对中国医生最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