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散见
2018-05-07林贵福
林贵福
初上京城
首次上北京是在1987年的元宵节。
春节刚过不久,我和立群兄奉命到文化部办事,因时间紧迫,就在元宵节的当天,从福州火车站买了站票就匆忙上路。从福州到北京特快列车开了两天两夜,我和立群兄也站了两天两夜,列车终于在两天后的凌晨抵达首都北京。
那年,北京天气出奇的冷。一下火车, 飘飘洒洒的小雪夹着西伯利亚的寒风扑脸而来,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在首次到北京心是热的,多少抵御了些寒意。
初到北京,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上午办完公务,下午我们怀着敬仰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参观了故宫。漫步在气势恢宏、金堆玉砌、雕栏画栋、古色古香的紫禁城如今的故宫时,人仿佛置身于明、清时期的场景,一种超越时空的怀古情愫油然而生。想当年多少帝王将相在这里叱咤风云,多少王公贵族在这里醉生梦死,多少内宫佳丽在这里争风吃醋,皇城里到底演绎了多少悲欢离合,天知道。想当年,紫禁城森严壁垒,威仪万千,可望不可及。可如今物是人非,换了人间。平头百姓,只要买了票,都可以走进这象征皇家威仪的明、清两朝皇宫。恍惚之间,不禁想起毛泽东一首诗词的最后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1987年的北京,刚对外开放不久,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车马人流还没达到饱和与拥挤的程度。天是蔚蓝的,空气是新清的,人的警惕性是高度敏感的。
记得是当天傍晚,我和立群兄还有赶来和我汇合的爱人到一家不大不小的火锅店就餐时,我好奇地发现北京人有一怪现象:大冬天的竟用冻啤酒就火锅下餐。一个大热,一个大冷,混合着吃不怕吃坏了肚子?立群兄出于好奇,缩着脖子,裹着一件旧军棉大衣探头探脑地往厨房去探稀奇。可不大一会,就见立群兄让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脖子出来,一个厨师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像盘问特务一样盘问我们的来历,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到了晚上,我们在中国美术馆附近找了一家浴堂旅馆下塌,旅馆的服务员和保安警惕地盯着我们看,我正好奇他们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猛然回头看到我爱人穿着一件我从汉正街淘来的毛线大衣,那色泽款式极像新疆女人穿的样式;又因我爱人被霜冻得发红的脸庞,不是新疆人也似新疆人了。他们可能奇怪一个新疆女人怎么会和两个南方男子在一起?那时我偏瘦,立群兄偏胖,又穿着发白的旧大衣,头上还顶着防寒的老头帽,让人一看,极像拐卖妇女的人贩。果然,到了半夜,保安查房来了,看了我和爱人的身份证和结婚证,觉得没什么问题,又去查看了立群兄的房间,也没查出什么就悻悻地下楼去,别的房间不看也不查,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单查我们而不查其他的客房,都是这件大衣引起的误解!
办完公事,立群兄急着赶往东北去探望正热恋的丹东姑娘,我和爱人因厨房和查房的小插曲弄得也没什么心情再逗留北京,立群兄走后我们也随之打道回家。
再上京城
再次上京是十年后的1997年。
这次我带了四人的团队上京参加第二十七届全国工艺美术品展销。团队的成员当中就有立群兄的爱妻、丹东妹子王君艳。立群兄十年前在北京被人拎了“小鸡”,不可不谓尴尬 ,但去了丹东却抱得美人归,也算是美事一桩。之所以选中君艳同志加入团队,一是她一口正宗的东北话说得很溜,二是她口才流利能说会道又懂些英语,参加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展销,公关和解说是非常重要的,君艳刚来东山时曾在文化公司当过我的助理,对文化企业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此行公关解说非她莫属。从另一个角度讲也算我和立群夫妇有缘。
十年后的北京与十年前的北京,无论是横向和纵向的发展已不可同日而语。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已不足形容北京的迅猛发展。人的精神面貌和待客之道也微妙的发生了变化,再到北京不用再担心被拎“小鸡”和无端查房。北京人的观念有了脱胎换骨的改观。热情、友好充满了北京人的脸庞。北京人已敞开胸怀接纳外地人甚至外国人,北京在發展中已经向世界接轨。
不变的是景点,蜕变的是商家。王府井、全聚德、故宫、长城等所有的著名景点的商场再也不是一家独大的国营企业。外资、个体商家代替了全民所有制,见到再也不是冷面孔。踏入景点、商场,迎接您的是“您好!”的笑脸和“0k”礼节。
提起北京的美食,全聚德的烤鸭天下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聚德的烤鸭店是百年老字号,选料极为讲究,据说买鸭子要跑到百里外的农村。烤鸭的配料和火候掌握是全聚德的最高技术和秘密,只有核心人物才知道。
在北京的战友知道我们来京,盛情地请我们上全聚德吃烤鸭。华灯初上,我们来到了全聚德。好家伙!六七百人的大厅座无虚席,为了吃一餐烤鸭,我们足足排队等了两个小时。在等就餐时,我到大厅转了一圈,发现北京人在品尝老字号全聚德传统烤鸭的同时、也敢吃闻名色变的毒蝎子、毒蜈蚣。尽管是油炸的,我看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北京人怎么这样,要嘛小心警惕,连走路都怕踩死一只蚂蚁,要嘛连百毒之虫都敢送进口中。我想小心警惕和敢为人先这对双胞胎是相辅相成的。小心警惕,也许是北京人在这座古都阅历了太多的风云际会、生死无常而落下的病根,决不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三天的展销会很快结束,在团队共同努力下,展销会收获了一批合同,也收获了北京人的友好热情。
三上京城
也是机缘凑巧,又是一个十年,2016年11月我三上北京。
这次是我创作的一个小品晋京参加全国小戏小品展演。我和导演、演员一共五人晋京参加演出。
由于天气原因,飞机延误了3个小时才从厦门机场起飞,又用了3个小时才飞到北京上空。但很快被通知:由于北京雾霾飞机不能下降改飞太原机场等候。据机上的北京人说:这几年一进入冬令,北京雾霾相当严重,三天两头就雾罩京都,北京人早已司空见惯。都说重庆是雾都,相较之下,雾都这别称给北京更恰当、更名副其实。
在太原机场候机的时候,机上乘务员告诉我们,当天下午所有飞北京的飞机都改道飞往邻近机场,有的飞往内蒙包头,有的飞往天津等候通知。
在飞机上等候一个多小时,终于接到北京机场传来可以起飞的通知,飞机当即起飞返回北京。一个小时后,飞机抵达北京国际机场。正在大家松口气之际,机上的广播传来乘务员银铃般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很抱歉地告知大家,由于北京雾霾飞机不能下降,我们将再次返回太原机场等候通知。
“啊!”机上的乘客大声喧哗紧张起来。
再次返回太原机场已是下半夜,航空部门只好安排我们在太原宾馆住宿。想不到此次晋京的第一个晚上却在太原度过,也算是一个小插曲。
第二天下午,天气有所好转,下午二点多钟,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从国际机场到星光梅地亚酒店,50多公里的路程小车竟然行驶了两个多小时,一路上车流如蚁,一望无际。超车堵车,漫长的等候叹气!从1987年到2016年,经过三十年岁月的发展,北京早已成为国际大都市。盛世京都,繁华似锦,万帮来朝;芸芸众生,熙熙攘攘,从另一个侧面造就了道路的拥挤。纵横交错的地铁、高桥也只能分流一部份人群,减压一部份交通负荷罢了。从另一个角度说,我還真怀念30年前初来北京的光景,尽管被人“抓了小鸡”,尽管被当“人贩”查房,那时的交通是井然有序的,空气是清新的。
演出安排在中央电视台影视基地——星光梅地亚酒店。60个从全国各地来的演出团队在这里展开了展演角逐。我和导演都在文化部门一线工作,三位演员却来自漳州边防支队船艇大队的官兵。副团级的政委演剧中的政委,缉毒女英雄演军嫂,边防英模演英模。三位官兵都是第一次演小品,且一演就演到北京,这令他们很兴奋也很忐忑不安。英模是一回事,演戏却是另一回事。和其他团队的老戏骨来比,他们真是业余中的业余。演出一开始,我和导演都忐忑不安地为他们捏出一把汗,惴惴不安等待演出结束。
军人就是军人,有着强大的胆魄,竟然一丝不乱地把十几分钟的小品顺利的演下来,而且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次晋京展演共获得五个奖项,分别为:优秀剧目铜奖、优秀编剧奖、优秀导演奖、优秀组织奖、三个演员均获优秀演员奖。
演出落下帷幕,大家松了口气,趁夜参观了鸟巢、水立方和国家大剧院。大家都为北京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感叹不已!而我三十年来三上北京的见闻更令我百感交集,不吐不快,为此草就了这篇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