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钦:去非洲维和,感受别样军旅人生
2018-05-07
我是张钦,中国第三批赴南苏丹(朱巴)维和步兵营女兵班战士,入伍前就读于成都大学广播电视学专业。南苏丹维和步兵营,联合国驻南苏丹特派团曾授予中国第三批赴南苏丹(朱巴)维和步兵营全体官兵“和平荣誉勋章”,作为维和女兵,我笔直地站在授勋队伍中,觉得这是从小到大最骄傲的一次升国旗唱国歌,可带劲儿了。
入伍,划不划算我说了算
距离中国一万多公里以外,战乱不断的南苏丹被联合国评估为全球最危险、最动荡的国家之一。这里,在枪声中入睡、炮声中惊醒是常事。
我很少和家人聊到这些,倒更喜欢在每周视频时,向爸妈讲述异域奇景:这里的夜晚,星空特別绚烂,小朋友的头发常常是软软的自然卷;走进难民营,所有人都会对中国军人竖起大拇指,说着“China good”“China good”。
我的高中是在少年军校中度过,绿色军营在我心中播撒下的种子,随着年岁成长,愈发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土而出。于是,我一边想成为真正的军人,体验最真实的部队生活,一边作为家中独女,顺遂平静地生活。
读大学前,我最大的挫折就是高考后没能如愿进入军校。可我还是想要折腾,于是进入成都大学后,我开始报名应征入伍。很幸运,大二那年,我通过体检、政审等层层选拔,收到了入伍通知书。
因为之前也没有告诉太多人,所以我要参军的消息“炸”出一堆疑问和问候,那时,我听得最多的话就是类似“军队太苦不适合女生”“好好的书不读,跑去当兵不划算”……
划不划算,当然由我自己说了算!我的个性温柔却坚持己见,深知太多人匆忙在人生答卷上写下自己的答案,因此,能有喜欢并想要坚持的事时,我会紧紧把握住机会。
别人失败,不是我放弃的理由
把梦想紧紧握在手中,之后该做什么呢?当然是付出。我剪短头发,收好漂亮衣服,如愿进入军队。只用了6个月,我从通信执勤站战士走到师预提指挥士官集训队。
在集训期间,我遇到第一个坎儿——应用射击。训练中,应用射击对于单兵综合素质要求高。需要根据地形地物变化,随时选择射击姿势,还要依据目标远近,调整射击距离、校正弹道。我们的不少女兵都“折翼”于此。
别人失败,不是我放弃的理由。接下来的4个多月里,我坚持每天早上5点出现在训练场。快速跃进、卧倒匍匐,在简单机械地重复中进行着细微调整,为练习卧姿、跪姿、立姿的瞄准,我在枪口挂上头盔或者水壶,一瞄就是几个小时。终于,我的手有了老茧,身体也习惯了淤青,而在应用射击科目考核中一举夺魁,成为我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更好的礼物是,集训结束后,我成为新兵班班长。
挑战随时都在。为了参加中部战区的通讯专业比武,我从头学习通信有线专业。刚开始学习线头接续时,冻僵的手就被背负线捋破了。为节约时间,我把另一个钳子衔在嘴里;为提高速度,简简单单一个结每天要打上千个……一场训练下来,手上被线芯扎得到处是血,最多的时候一只手贴了7个创可贴,到最后手指都皲裂了。
这些辛苦没有白费,后来,我和战友们夺得了集团军第一名,还作为代表在决赛中获得有线专业线头接续项目第二名。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2016年7月,南苏丹冲突不断,中国维和官兵所在的任务区更是饱受战火波及。当得知单位要抽调人员组建第三批维和步兵营,赴遥远的南苏丹执行维和任务,刚刚结束比武的我主动找到指导员,递上申请书,报名参加维和。一开始,父母自然是不同意的,而我是这样说服他们的:“这个世界有很多地方并不和平,总要有人站出来。”
2016年12月,经过近20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我到达南苏丹首都朱巴。从飞机上向下看,尼罗河水滋养下的城市,宛若营养不良的“稚子”,连绵不绝的平原上,零落着茅草房和水泥建筑。
联合国发布的信息显示,南苏丹是目前全球最危险、最艰苦的维和任务区之一。在朱巴街头,每隔几十米就能看见持枪的武装人员或架着机枪的皮卡。
距离危险最近的一次,是我们外出执行任务,几名持枪人员迎面走来,执意闯入武器禁区,枪就对着我们。按照联合国要求,武器禁区内禁止携带武器进入。我们一面对持枪人员进行喊话,一面依据有利地形对其实施合围。然而,持枪人员并不轻易妥协,甚至直言要硬闯进去。这必须制止!持枪人员一旦蛮横闯入,将会带来一系列负面效应。不仅会削弱联合国在当地的影响力,还会造成中国维和部队捍卫平民安全能力不足的恶劣影响。紧急情况下,我和战友果断对其进行武力震慑,最终,持枪人员乖乖交出了武器。
后来有人问我当时是否紧张,其实,我们根本没时间紧张,真的,这就是维和军人的日常。
祝福陌生人,也期待自己的未来
在中秋节的授勋仪式上,联南苏团副特别代表舒马赫高度赞赏中国对联合国维和事业的支持,充分肯定中国维和官兵的奉献和专业精神。舒马赫特别对中国维和部队中的女性官兵在南苏丹和平事业中作出的贡献表示感谢。我很自豪,因为自己是其中一员。并且,在中国维和部队中,女兵和男兵要承担的任务并没有区别。
如今,我已经习惯每次穿鞋前先抖一抖,将有可能藏在里面的蚊虫蛇蝎清理掉。我能穿着厚厚的防弹衣一跑就是几公里,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装备的穿戴。
这一年,我们的维和部队时常进入难民营提供帮助。热带的阳光炽烈,难民营里,窝棚多是用类似防水布简易拼接搭建,居民们衣着褴褛。因医疗条件的缺乏,当地人的伤口常裸露在外,沾满汗水和灰尘。瘦弱的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跟在部队后面,索要食物和水。
每次遇到难民,孩子们就会围上来,站在我们的身后,怯生生地帮着我们梳头发擦汗,在这里,一个矿泉水瓶会成为小朋友最喜欢的玩具,当做足球踢一下午,当巡逻车开过,他们会追着车不断喊“China”。
每当这样的时刻,我都觉得心酸又欣慰。
“六·一”儿童节,我和战友们一起给当地村里的小孩送礼物,孩子们高兴得又跳又笑;还有与难民营联谊、与朱巴大学举办文化交流活动,所有人都对我们这些中国维和军人竖起大拇指,说“China good”。 在我看来,虽然战乱还没有结束,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但是朱巴街头已经出现了令人欣慰的热闹场景,商店开门营业,路上行人也多了。看到这些,我真心希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宁静的生活和温暖的家。
我祝福陌生人,也期待自己的未来。一期士官满期后,我可能会退伍,然后,我想回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关于这段军旅路,我在日记本中记录如下:这是我人生中最别样的风景。我的梦想已经完成了一半,这段路使我明白,一件自己喜欢的事,亲自去经历它与把它当成梦想的感受是天差地别的。我学会了坚持,勇敢,拼搏,磨炼了自己的性格,变得独立,有担当。剩下的一半,我会不忘初心,一如既往地走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