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芳《北京折叠》

韩金男

开放，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现实，也极富戏剧性。开放叙事，向一切可能开放。《北京折叠》是2015年《小说月报》第四期“开放叙事”专栏收录的一篇科幻性质的小说，本文试图通过对《北京折叠》进行深度剖析，找到开放叙事中开放与现实的联系。

郝景芳通过《北京折叠》充满隐喻性地表现现实生活的阶层问题、教育问题、婚恋问题，而且关注到了底层人民的生活。可以说，这篇小说是“开放叙事”向一切叙事的可能性开放的很好诠释，作家将现实中的某些非戏剧性片段暗示到小说内，将真实性作为一种衡量作品叙事的价值尺度，这样的做法使开放与现实打开了通向彼此的道路，交错相通。

一、贴近现实：郝景芳作品中的科幻现实主义

当代作家陈楸帆曾说：“科幻在当下，是最大的现实主义。科幻用开放性的现实主义，为想象力提供了一个窗口，去书写主流文学中没有书写的现实。”作家韩松将这段话提炼为“科幻现实主义”一词。

《北京折叠》中的老刀生活在第三空间，属于这个空间的人的活动时间为晚上十点钟到清晨六点钟。现实一天为二十四小时，小说中属于第三空间的人活动时间只有现实的三分之一，小说的现实性促使人的内心直接指向了现实生活中的清洁工一类的人群。老刀在小说结尾处不做任何行动，他很渺小，虽看到听到闻到“种种差别”，但是他改变不了这种现状。

几年前看过的一部由克里斯多夫甘斯指导的电影《寂静岭》，按照大部分人认同的观点，影片中有三个平行世界：现实世界、表世界和里世界。现实世界给人以温暖的色调，表世界表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大雾环境，里世界则是鬼怪横行的黑色世界。就像在《北京折叠》中，第一空间、第二空间发生的巨大变革似乎与第三空间毫无关系，处于第一二空间的人几乎都不会关心第三空间的人的生存境况。小说中充满讽刺的是明明各个空间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但是彼此竟形同陌路，似乎生活在不同维度的世界。作品中以老刀的眼睛来看整个世界，这种写作方式同时是在呼吁人们关注当代“底层人群”，重视且尊重“底层”人群作为人的一种存在。

二、自由开放：充满现实色彩的社会批判

在《北京折叠》故事的发生发展中，老刀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任务都是为了让糖糖能受到好的教育，一个与老刀非亲非故的孩子却能让老刀掏心掏肺，体现了老刀人性中的善良。人性有善恶之分，但是纵观整篇小说，又有哪个人是恶人呢？人性恶在这篇小说中并未体现，但是北京折叠了三个空间，将北京分为三个空间的始作俑者又是谁呢？

人们似乎找到了答案，答案是人性的冷漠。这是一种介于善恶之间的特殊存在。第一空间的人漠不关心第三空间的人的生活;第二空间的人凭借着自己所处空间与第一空间有连接处的优越感，努力使自己跻身第一空间行列，不断与第三空间相疏离;第三空间在面对第一、二空间与自己渐行渐远的事实下，沉默地呆在原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各个空间形同陌路，平行線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三、发现陌生化的现实世界

折叠空间的第一空间生活时间为二十四小时;第二空间生活时间为十六小时，而第三空间的生活时间仅有八小时。郝景芳的《北京折叠》给人一种陌生化的感觉，这种陌生化具有一定的创造精神。

首先，郝景芳的创作灵感一定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郝景芳曾说：“我曾经居住在北京的城乡结合部，楼下就是嘈杂的小巷子、小苍蝇馆子和大市场。有时候我在楼下吃东西会和店主聊天，听他们说着远方其他省份的家人孩子，听他们在北京看不起病的忧伤困扰，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笔者十分肯定，正是作者生活的环境影响了她的创作，并为她的创作提供了不竭的灵感。

其次，《北京折叠》创造了“现实”。不同于传统的科幻性质小说的跌宕起伏，《北京折叠》在整个叙述时间上按照故事时间进行，没有惊涛骇浪，平平淡淡地完成故事的走向。作者构建了一个平行于“黄澄澄”的现实世界的世界，一个有着分配不均、人人生而不平等的世界。

最后，读者对作品进行了再创造。笔者查阅《北京折叠》的相关文献时发现，由于2016年郝景芳获奖，研究其写作的人骤升，直至2017年仍持续火热。这些评论大多是对郝景芳创作的理解。笔者认为读者是真实的，与叙述者想象的接受者不同，他们可能是有着“文学能力”的理想的读者，但读者是不一样的，任何人都不是作家本人。这种解读就涉及了解读者对于《北京折叠》这篇小说的再创造，这种创造甚至可能会超越或者改写原作者的写作意图。

四、结语

科幻小说大多畅想未来社会人工智能的发展取代了人类的劳作，人类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却几乎无人思考更多的发明取代人类劳动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作家不仅要拿着笔杆子进行写作，而且要将自己笔下汇成的文字拿给千千万万的人看，这种“看”要“真看”，而非一眼划过的浏览，成千上万的读者都应该对作家写作的内容进行“再思考”。笔者认为，开放叙事不一定要走向云端，指向现实未尝不可，以表现出作品独特的创造性。当大多数科幻类作品急于脱离现实，寻找新方向的时候，郝景芳用她的本心纯粹地表现开放与现实，写作源于纯粹的现实，开放同样通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