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了不算的那些事

丘眉

蚂蚁！院落里，地上一只只清晰可见的蚂蚁，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目光，抹掉了之前对沿路各种果树的记忆。我精准地轻捏其中一只，一口咬掉了它的屁股。“酸的！”呸的一声快速吐掉。手中余下的蚂蚁前半身也立马甩了出去。

我是一个广东人，很多人都说，广东人什么都敢吃。我一直否认这个说法。因为我的家族食物来源都是很常见的，口味也是很温和的。我很胆小，至少在进食上。所以，当时我没有吃任何一只蚂蚁。虽然它们见之有肥硕可食感，也不同其他地方蚂蚁爬得那么蝇营狗苟，像个“人物”。吃掉一只蚂蚁的，是山西运城的一位乔姑娘。那一堆“人物”般的蚂蚁，正是在运城，在龙居镇西张耿村的农民夜校院子里。我认识乔姑娘，是在近一年半以后。

乔姑娘说，运城人不吃蚂蚁。她吃了蚂蚁，但只吃了那半只，且是在无所顾忌的小时候。不过，我还是心生景仰——不愧是北方的乔族！对于广东人来说，上海已是北方，更遑论山西运城，那必然是粗犷的北方英雄之地。

乔姑娘家在运城洪池乡的南候村，与西张耿村隔着好几个镇，隔着一个长长窄窄的解池，还隔着一个关帝家庙。它距离解池的直径是西张耿村的好几倍，却更加靠近了黄河，也更加靠近运城的垣曲县以及芮城县。

西张耿村果树繁多、蚂蚁肥硕，在运城本地是不足为怪的。

运城居于黄土高原的东南端，处于中国大陆三级阶梯的第二阶梯。在史前时期，当第一阶梯的太行山以东还是水乡泽国，第三阶梯乌鞘岭以西还属于高寒地带，皆不适宜于人类栖息的时候，第二阶梯的黄土高原，尤其是山西南部黄土高原的末端，没有东边的水患，也没有西边的高寒。运城，曾经的“河东”区域，有史料认为，是中华大地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农业最发达，是华夏民族最早栖居、文明发展最快的地方。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美科学家在运城市垣曲县寨里村发现的4500万年以前“曙猿化石”，推翻了“人类起源于非洲”的论断。而史料上著名的运城芮城县“西侯度人”，据说，距今183万年前，就繁衍生息在这片土地上。

近些年，运城以“古中国”的名义，不断想要翻牌黄河以南的河南商丘一带“华夏之根”的旗号。不过，当下的事，古人说了不算，即使被尊称“武神”关帝的关羽。他在公元160年出生于河东郡解县宝池里下冯村，即现在的运城市常平乡。关帝家庙，据传是他的祖居。关羽死于公元220年，却在500年后被儒、释、道三教一并尊奉，名声鼎沸至今。据说，关羽本不姓关，也不名羽。19岁时，杀人后为了逃命，以羽为名，期望自己像鸟一样飞出去。

如今，运城的人，忧愁着关帝家廟的名声怎么冲出运城。

2016年8月中旬，我到达西张耿村，是那南风盛薰之时。“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据说，上古时帝舜，弾自制五弦之琴，造此《南风》之诗，为史载第一首帝王之歌。

解池（觧hai chi），又称河东盐池，史上中国“最古老的盐池”。2014年8月，时隔30多年，解池正式恢复产盐。

运城，曾经的“河东”区域，有史料认为，是中华大地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农业最发达，是华夏民族最早栖居、文明发展最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