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德布劳内

刘轶政

金色的头发，红彤彤的脸颊，难以褪去稚嫩的面庞，还有时而咧嘴大笑时而紧锁眉头的表情，27岁的德布劳内被人们称为“丁丁”。除了外形，他的性格也的确和儿童偶像丁丁有几分相似：随处可见真我的自然流露，敢于接受挑战，率真中透着纯粹的梦想。但与丁丁不同的是，德布劳内的执着中还夹杂着几分倔强。足球对于德布劳内而言，就如同孩子守护着最喜爱的玩具，那几乎是他的整个世界。

“走着瞧，看看到底谁对”

在比利时中场巨星德布劳内成名之后，人们翻阅着他的履历，会发现他从小就是一个性格鲜明、很有主见的孩子。在中国有以“抓周”预卜孩子未来的传统风俗，而德布劳内在11岁时已经独自为未来的人生“抓周”。那一年他突然对母亲说：“我想学两年拉丁语，然后进入安特卫普体育学校，从18岁开始进入职业足球队。”

或许是因为天真，也或许是一种对足球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8岁那年，也就是他开始在德隆根足球训练的第二年，德布劳内就告诉他的足球教练，自己将要加入德隆根附近的比甲俱乐部亨克。当被问及原因时，这个毛头小子回答道：“他们（亨克）的训练好多了。”其实那个时候，亨克的球探已经发现了这个天赋出众的足球小将。

12岁那年，德布劳内迎来了自己的足球世界中首个梦想成真的时刻，他顺利与亨克足球俱乐部签约，成为亨克青训营的一员。至今在亨克俱乐部的青训营中，还流传着德布劳内与门柱的“亲密”故事。那是在一次训练后，德布劳内因没有帮忙清扫球场而遭受指责，于是倔强与固执的德布劳内皱着眉头、憋红了脸，紧紧抓住门柱不放。当时的青训教练德林恩明白，如果不说服这个小子，他真的会在门柱边过夜。于是德林恩花费了很长时间与他谈心，这才使他心甘情愿地松开门柱。或许很多人就此认为这个孩子将来难有大的作为，但德林恩看到了德布劳内性格深处的闪光点，他拉着德布劳内的小手走回酒店。德林恩回忆：“那时他太顽固了，就像一头骡子，但我觉得正是这种性格特质，才让他走到了今天。”

德布劳内喜欢亨克的球风，14岁时，他以出色的表现进入了亨克青年队。拥有孩童般鲜明性格的德布劳内孤独地应对着陌生的一切，遭受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挫折，但这些挫折也培养了他坚定执着的品质。就在他加入亨克青年队的第二个年头，出现了一件令他至今仍耿耿于怀的事情。某天，一家人来到俱乐部，要求在他们家中寄宿的德布劳内另寻其他住处，原因竟是这家人忍受不了德布劳内孤僻的性格。對于一个独自在外的十几岁孩子来说，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无疑是巨大的心理打击，德布劳内伤心了很长时间。但是，他相信心爱的足球事业永远不会抛弃自己：“有人说因为我性格差，我不可能获得成功。我在那时候就告诉自己：‘走着瞧，让我们看看到底谁对。”

德布劳内训练得更加刻苦，对待足球更加真诚。在2008—2009赛季，他以17岁的年龄升入亨克一线队。2010年2月，德布劳内收获了职业生涯中的处子进球。在亨克的时光，德布劳内进球不多，但过人的天赋仍让当时的教练范黑泽布鲁克赞不绝口，称其为“现代克鲁伊夫”。2010—2011赛季，德布劳内在22场比赛中贡献了5粒进球与16次助攻，帮助亨克收获了比甲冠军。接下来的2011—2012赛季，他的名字就被一家英超豪门记住。那是一次对亨克俱乐部来说平淡无奇的欧冠经历，然而在主场1∶1逼平切尔西的比赛中，德布劳内的出色发挥让切尔西对他情有独钟。在2012年冬季转会窗口的最后一天，年仅18岁的德布劳内签约切尔西。

梦断蓝桥，雄起狼堡

蓝军切尔西将德布劳内引入了欧洲足坛更广阔的视野中，但这个聚焦点不属于斯坦福桥。尽管2012年夏天，德布劳内随切尔西在美国进行了夏季热身，但还没有获得斯坦福桥的首秀，便被租借到德甲的不来梅俱乐部。而在自己的首个德甲赛季，德布劳内就贡献了10粒进球与11次助攻。当时的多特蒙德主帅克洛普疯狂追求这位比利时天才，德布劳内和多特蒙德谈妥了个人条款，然而被二度执教切尔西的穆里尼奥严词拒绝，并说服德布劳内回到蓝军效力。事实表明，德布劳内当时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受到温柔的抚摸后被关进了“小黑屋”。除了英超揭幕战中助攻奥斯卡打入赛季首球，他在切尔西半个赛季的所有赛事中仅出场9次，其中4次都是替补角色。穆里尼奥成了他职业生涯的拦路虎，甚至在联赛杯与斯温登的比赛后，穆里尼奥批评他：“我不喜欢他在与斯温登比赛时的表现，也不喜欢他的训练方式。”

2013年12月，积郁已久的德布劳内终于忍耐不住了，面对着经纪人、穆里尼奥与切尔西董事会，德布劳内公开责问穆里尼奥。穆尼里奥展示了所有进攻型中场球员的数据，来证明德布劳内不堪大用，而德布劳内当众大声反驳：“抱歉，这不合逻辑。我参加的比赛场次更少。你怎么能将我与他们比较呢？”那段深蓝的记忆被一层灰暗的阴影覆盖，如同打开天窗渴望看到蓝天的孩子，偏偏遇上了头顶的乌云。然而当时22岁的德布劳内坚持要为内心的欲求抗争，三分的倔强与七分的执着让德布劳内面对沉沦的现状勇敢地说不：宁愿换一个天窗，也要拨云见日。

2014年1月18日，德布劳内终于脱离了切尔西，正式转会德甲沃尔夫斯堡俱乐部。之前在德甲初露锋芒的比利时小子迅速找回了杀手本色，并很快成为球队的主力球员。2014—2015赛季，德布劳内在德甲贡献10粒进球与21次助攻，荣膺德甲助攻王，帮助狼堡获得联赛第2名并且顺利晋级欧冠联赛，同时球队夺得了德国杯的冠军。其中最闪亮的一场比赛，是联赛下半程揭幕战对阵德甲巨人拜仁，德布劳内梅开二度，帮助狼堡以4∶1的比分终结了拜仁本赛季联赛不败的纪录。随后在《踢球者》发起的票选中，德布劳内力压罗本、诺伊尔等巨星，获得年度“德国足球先生”殊荣，也成为历史上第5位获得这一奖项的外籍球员。

蓝月亮照亮巨星光环

德甲赛场如同德布劳内的福泽之地，每当他遭遇低谷或面对转折，这里都能让他找回鲜活的灵魂，只可惜每一次他都匆匆离开。然而与上一次离开不来梅回到切尔西的惨淡遭遇不同，这一次离开沃尔夫斯堡，成了德布劳内职业生涯中的一次重要转身：同样是英超豪门，同样是蓝色，这一次他属于曼城，并迎来了事业巅峰。2015年夏天，德布劳内5400万英镑的身价与450万英镑的浮动奖金成为当年转会市场的标王。

进入曼城，德布劳内很快显现出高昂的竞技状态。2015年9月20日，在曼城主场1∶2负于西汉姆联的英超比赛中，德布劳内攻入加盟曼城后的处子进球。他在整个9月份参加的3场英超、两场欧冠和一场联赛杯中，个人贡献了3粒进球、2次助攻，而这仅仅是他加盟曼城的第一个月。融入球队的惊人速度和令球迷眼前一亮的出色表现，让德布劳内获得俱乐部9月份最佳球员。尽管在2015—2016赛季因伤缺席两个月，但德布劳内依旧在英超联赛中打入7粒进球，并送出9次助攻。

2016年8月13日，曼城宣布德布劳内当选球队最佳球员，一个月之后他又入围了英超最佳球员。11月，德布劳内继续大放异彩，欧冠比赛对阵巴萨时打入精彩任意球，帮助蓝月亮主场3∶1力克西甲豪门，之后又在欧冠1∶1客平门兴的比赛中贡献1次助攻，为球队提前小组出线立下汗马功劳，加上英超赛场的两次助攻，德布劳内再次以无可争议的表现当选球队11月最佳球员。在12月25日英国《卫报》评选的2016年度百大球星中，德布劳内排在第13位，已悄然跻身世界顶级球星的行列。2016—2017赛季，德布劳内以18次英超助攻荣膺当赛季的英超助攻王，并且创造了曼城球员英超单赛季的助攻纪录。

进入2017—2018赛季，德布劳内的发挥更加神勇。他在出场的前30场英超比赛中，已经有7粒进球入账，而且送出了12次助攻，其中在曼城主场5∶1大胜莱斯特的英超比赛中，他上演了助攻帽子戏法。欧冠赛场上，德布劳内在参加的前6场比赛中收获了1粒进球3次助攻。此外在联赛杯与足总杯上也有不俗的表现。而这个赛季最让德布劳内扬眉吐气的一场比赛，是曼城在英超联赛中1∶0客胜切尔西，德布劳内打入全场唯一进球，曾经留在斯坦福桥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切尔西主帅孔蒂赛后意味深长地表示，自己对俱乐部当年让德布劳内离开感到沮丧。

在职业生涯走向巅峰的同时，德布劳内鲜明的性格特点也展露无遗。德布劳内曾评价自己：“一旦裁判吹哨，你会看到另一个凯文。”那是在2017年10月18日的一场欧冠比赛中，尽管曼城主场2∶1击败了那不勒斯，但是半场结束时德布劳内突然爆发。“让我说！让我说！让我说！”德布勞内冲大卫·席尔瓦大声喊叫，席尔瓦当时想要阻止他与裁判理论。赛后，冷静下来的德布劳内表示：“被不公平对待时抗争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有的时候换换用词可能会更好。”

万物蕴蓄待风雷

伴随着一大批天才的涌现，比利时国家队如今在各项大赛中都成了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而德布劳内也逐渐成长为比利时队前场进攻的核心人物，在重要比赛中屡屡扮演关键先生的角色。2014年6月18日，巴西世界杯E组首轮，比利时0∶1落后于阿尔及利亚，正是德布劳内的助攻帮助球队扳平比分，并最终2∶1逆转获胜，德布劳内当选那场比赛的最佳球员。2014年7月1日的八分之一决赛中，德布劳内的1粒进球帮助比利时2∶1击败美国，晋级八强。2015年9月，《曼彻斯特晚报》公布了一项数据，德布劳内在之前21场比利时队的比赛中，平均109分钟就贡献1粒进球或助攻，效率甚至超过了当时的英超MVP阿扎尔。在2016年欧洲杯E组次轮比利时对阵爱尔兰的比赛中，德布劳内右路突破送出的横传，帮助卢卡库打破僵局，最终比利时3∶0获得完胜。

目前的这支比利时队，因才华横溢而拥有无限塑造的可能，但缺乏成熟的个性，也往往在大赛中难以走到最后。或许这与德布劳内有几分相似，率真与执着可以让足球天赋在最好的年纪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倘若掩盖住略显孩子气的性格弱点，没人能料到会有怎样的成功降临在他身上。此时已锋芒毕露的德布劳内，将如何在俄罗斯世界杯上展现崭新的自我？春风中万物蕴蓄初发，答案也在不远处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