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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前后《卡里来和笛木乃》在中国的译介

2018-04-26郑玉喆

青年文学家 2018年9期
关键词:寓言译本传播

郑玉喆

摘 要:《卡里来和笛木乃》(以下简称《卡》)是阿拉伯著名寓言故事集,书中借动物之口阐述伦理道德,教诲世人。既是一部深刻的伦理典籍,又是一部优美的文学散文,是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珍贵遗产。其文学价值及在世界的影响堪与《一千零一夜》并驾齐驱。本文将时间锁定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对《卡》在中国出现的译本及其传播进行分析论述。

关键词:寓言;《卡》;译本;传播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9--02

中国古代,使用动物作为寓言题材的并不多见,清末作家吴沃尧当属这一题材创作的著名寓言小说家。他曾著有寓言集《俏皮话》来揭露晚清统治者的贪婪、残暴、无耻、无能,语言极其尖锐。吴沃尧作品虽多,但并未能掌握寓言的真谛。吴沃尧逝世于1910年,清王朝也随之灭亡,寓言的繁荣有待于新的时代了。

到了民国时期,兴起了外国文学的翻译风潮。其中,东方寓言文学的翻译以国别论,较成规模的当属对日本、印度文学的翻译。在印度文学的译介中,泰戈尔诗歌成为各家争译的重点。五四时期,印度寓言也受到学者的重视。《小说月报》第7卷第11、12号刊有西谛翻译的48篇《印度寓言》;《文学周报》第290期上也有顾均正翻译的印度寓言《老鸦狐狸与蛇》。

一.《卡》最早的译文与译本

藏文译本是梵语原本《卡》的第一个译本,也是最早的译本,后经国外学者安东·舍夫尼尔研究考证找到了其中的部分遗迹,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一部分也已经佚失了。有关这一译本的译出时间和译者信息等详细信息已无从考证。到了公元13—14世纪,我国涌现出了很多致力于蒙藏民族文化交流的高僧学者,为藏蒙文化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是蒙古族高僧搠思吉斡节儿、沙剌布僧格、苏纳木喀拉等著名的著作家和翻译家。他们在元朝宫廷崇奉藏传佛教的影响及推动下,撰写和翻译了许多梵、藏经籍,其中就包括《卡》的重要来源——印度经典寓言故事集《五卷书》。

《五卷书》是如何从遥远的印度传入我国西藏民间的呢?这里笔者略做分析,窥探究竟。首先,从地理位置来看,西藏与印度临壤,由于地域上的优势,在传播以佛教为主的印度文化时则更加便利。同时,为了满足西藏地区文化发展的需求,通过两地的经济、政治、文化活动等渠道也将包含民间文学在内的印度文学逐渐传入藏区,久而久之,印度文学对藏族古代民间文学,包括寓言故事的创作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维吾尔语译本,在中国发现的最早的维语译本是1717年维吾尔语手抄本,由喀什人毛拉·穆罕默德·铁木尔所著,译者另起名为《伊玛目的箴言》。1985吾布里艾山·阿布都拉穆卡法根据这一手抄本整理出版了现代维吾尔文版本,取名为《卡里来与笛木乃》,并于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2006年,倪麦吐拉再次整理出版了最新维吾尔文《卡》的版本。从维语译本的目录中可以看到,故事的顺序不同于汉语的其他译本,而是按照故事的类型分类整理而成。

由于《五卷书》是《卡》的重要来源,所以,在研究《卡》最早译本的同时,也有必要对《五卷书》的早期译本进行适当评介。《五卷书》至今保留下来最早的完整的汉译本即民国时期译出的《五叶书》。该书是1947年卢前根据英译本转译而来,是印度古籍《五卷书》的最早也是最完整的汉译本。书中收录了印度古代民间流传的童话、寓言故事,文体采用文言体,排版采用竖体印刷。

二.卢前之《五叶书》译本

新中国成立前,我国出现了一本汉译的印度寓言故事集,该书是由英文译本转译而来,名为《五叶书》,原作书名为《Panchatantra》(即《五卷书》)。该书是上海正中书局于1947年发行,译者卢前。全书共41页,分为五叶,即第一叶至第五叶。卷首有原作及译者的《五叶书引》。书中收录了印度古代民间流传的童话、寓言故事,译文为文言体。这一译本是印度古代童话寓言集《五卷书》的第一个完整汉译本。鉴于《五卷书》与《卡》的密切联系,故此单列一节,着重分析《五叶书》的译介情况。

译者卢前(1905—1951),著名诗人、散曲家、剧作家。自小聰颖,博学多才,人称“江南才子”,但因病早逝,享年46岁。其作品涉及领域众多,包括诗词、小说、散曲、剧作等。在文学翻译方面译有《五叶书》和《沙恭达罗》。卢前在其短暂的人生中为后人留下了不朽的文化财富,在文学、音乐等领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翻开《五叶书》,第一部分是“原叙”,交代了成书的原由:古代某国国王有三个顽劣的儿子,为了向他们传授道德与治术,国王命僧人贡献良策,其中有一僧人经过收集与苦思,总结一系列充满智慧的教育方法,并将其著书,名曰《五叶书》。第二部分为译者卢前所作的序言,称为“五叶书引”。在序言中介绍了书名的来由、原作作者的姓名、原作篇幅、内容和写作目的、原作的成书时期、现有译本情况及本书所选母本等信息。第三部分即本书的正文,共分为五叶:“第一叶”讲述狮与牛的故事,即季羡林先生所译《五卷书》中的第一卷“朋友的决裂”。“第二叶”讲述了鸠、鸦和鼠的故事,对应《五卷书》第二卷“朋友的获得”。“第三叶”讲述鸟王与乌王的故事,对应《五卷书》的第三卷“乌鸦和猫头鹰从事于战争与和平等六种策略”。“第四叶”讲述猴与鲕的故事,对应《五卷书》的第四卷“已经得到的东西的丧失”。“第五叶”讲述少年与理发师的故事,对应《五卷书》的第五卷“不思而行”。书中最后一部分为“后记”,叙述三王子自接受教育后改过自新,辅佐国王治理国家,永享安宁和谐。

对比卢前的《五叶书》和季羡林的《五卷书》两汉译本,可以发现,两书的故事结构、内容大致上是一致的,但有的大故事中嵌套的小故事却有所不同,其中最明显的差别就体现在《五叶书》“第五叶”与《五卷书》“第五卷”中的小故事的内容上。此外,语言风格和编排上,《五叶书》是采用文言体,竖行编排,译文中几乎没有对诗歌的翻译;而《五卷书》则采用现代标准汉语,横行编排,译文中保留了很多原作的诗歌,并将其译成白话汉语。

卢前是将《五卷书》引入中国,并大胆尝试翻译的第一人,虽然季羡林先生在其翻译的《五卷书》的序言中及在林兴华《卡》译本的序言中对卢前的译本《五叶书》中的翻译提出质疑,他曾说:“在解放前出过一个译文既不高明而所根据的英文本子又是莫名其妙、极为简略的汉译本,这就是卢前译的《五叶书》。”但是,作为第一个汉译本,卢前和他所翻译的《五叶书》在推动中印文化传播与交流方面所做出的贡献仍然是不容忽视的。

除了以上提到的学者外,中国近代还有很多伟大的作家、文学家都很重视外国文学,尤其是印度文学,如鲁迅、闻一多、许地山、沈从文等。鲁迅曾在其《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印度文学对我国文学的影响。民主战士闻一多也在文章中提到过印度文学对中国文学的影响,同时,他还翻译过部分印度诗歌。梵文学者许地山对印度哲学和梵文也有深入的研究,他的一些作品均取材于印度童话、寓言。作家沈从文也通过汉译的佛经收集一些印度寓言故事,并将其用到自己的小说创作中。当然,民国时期中国对印度文学的研究及其对中国文学的影响并不止于此,我们从以上的例子不难看到,无论动荡还是稳定,无论哪朝哪代,中国文学受印度文学的影响恰似涓涓细流,延绵而不断,印度文学正如一缕春风,穿越山间河川、时而强劲、时而微弱,但从未间断地掀动着中国的文风。正是借助这缕文风,将《卡》的重要源头《五卷书》吹进早期中国民众的视野中。

三.林兴华之《卡》译本

建国后,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我国经历了社会主义改造、思想改造,在黑暗的“文革”十年,文学活动也逐渐走向凋零枯萎,这一时期文学领域的发展集中在建国后10年,在正确政策的推动下,曾掀起一股短暂的文艺复苏之风。文学翻译也涉及到世界各地不同领域的新老作品,其中,穆斯林学者林兴华所译的《卡》即产生于这一时期。

穆斯林学者林兴华,云南沙甸人。1934年与纳训、马俊武一同作为第二届中国留埃学生派往艾滋哈尔大学留学。毕业回国后,他们分布在文化、政治、教育、经济等领域,成为传播阿拉伯文化、沟通中阿文化交流和培养阿语人才方面的中坚力量。林兴华回国后,曾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任教,为国内的阿语教育事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在教育事业之外,他还从事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研究,翻译了阿拉伯古籍《卡里来和笛木乃》,并于1959年出版。

《卡》中口语化的语言,形象化的动物角色,风趣诙谐的格调构成了该寓言故事集的主要艺术特色。翻译这样一部特色鲜明的作品,能否保留原作的韵味,关键在于对原作风格的总体把握。我们可以从语言风格的角度,来体会林兴华先生的处理方法。原作作者运用不同的语言因素塑造人物形象,形成特定的语言风格。因此,译者应在充分发挥译语优势的前提下,努力实现与原文的“神似”。《卡》中语言很多是以对话形式出現,词句简单、凝练,风格偏口语化。林兴华在整体把握原作语言风格的基础上,运用汉语优势,多用短句叙述故事、表达含义,既充分体现了原作语言风格,又不失灵活的再现译语特征。

从翻译理论的角度看,《卡》是一定时期历史文化的积淀,富含印度丰富的幻想、睿智的哲理和阿拉伯语精炼的表达,闪烁着东方文化的光辉。要把这样一部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作品传译成汉语,又不失原作的神韵,需要译者做出巨大的努力。对《卡》的翻译,林兴华则适当采用了“文化翻译”法和删译法。所谓“文化翻译法”是指为了方便译语读者的理解和接受,译者适当采用译语文化现象代替原文文化现象,以此取得相近的表达效果。但这种方法的弊端在于,失去了原作中部分文化特征,少了一些“洋味”。林兴华在其译本中适当的采用这种方法,其所译译文在保证读者清楚的了解故事内容的基础上,也保留了一定的原作文化特点。林兴华还采用了删译法,删译法是指为了实现译语的流畅,将原作中不影响文章表达内容和写作结构的部分内容删除。林兴华采用这一方法的原因有两种猜测:客观上,或是因为其所选取的阿语《卡》并不是完整的原本,所以在与完整的伊本·穆格法的《卡》进行对比时,会发现丢失了一些内容;主观上,译者为了让中国读者便于理解,在处理原作时将一些晦涩难懂或存在质疑的部分删掉。所以林译的《卡》并不是原作最完整的汉译本。

总之,林兴华的译本《卡》是中国现当代第一个白话文版本,其文本简明、文笔优美、译语准确,是一部优秀的汉译本,该译本对于介绍和传播阿拉伯文学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也为后来《卡》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为中国文学添上了宝贵的一笔。

参考文献:

[1]伊本·穆格法著、倪麦吐拉整理,卡里莱与笛姆乃[M].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二版.

[2]康曼敏,卡里来与笛木乃[M].海天出版社,2001年第一版

[3]郅溥浩,解读天方文学[M].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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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孟昭毅,丝路驿花[M].宁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

[6]秦弓,五四时期的儿童文学翻译(下)[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11月第30卷第6期,22-27页.

[7]吴元迈,回顾与思考—新中国外国文学研究50年[J].外国文学研究,2000(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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