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将由车辆 承担安全责任，而非人类

文龙鑫

3月19日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坦贝市，Uber进行自动驾驶的路测车撞上一位女子，致其身亡。这是全球首起涉及自动驾驶汽车路测撞死行人的交通事故，自动驾驶一度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对于近期发生的几起自动驾驶汽车路测的事故，沃尔沃汽车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汉肯·塞缪尔森（Hkan Samuelsson）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沃尔沃在自动驾驶领域特别是安全性方面有清晰的规划，“我们将来会直接演进到国际汽车工程协会（下称SAE）第4级高度自动驾驶汽车，让驾乘者轻松地坐在车子里面，由自动驾驶软件来控制整个车辆，车辆承担全部责任”。

3月，汉肯·塞缪尔森被“世界年度车”评审团评为“2018世界汽车年度人物“。

SAE制定的自动驾驶等级的标准，将自动驾驶技术分为L0-L5共六个等级。L0代表传统人类驾驶，L1-L5则随自动驾驶的成熟程度进行分级。L1（驾驶员辅助）、L2（部分自动化）、L3（有条件自动化）、L4（高度自动化）和L5（全自动）。

随着互联网技术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发端于上世纪70年代的自动驾驶汽车研究，近年来备受关注且进展迅速。谷歌、苹果、Uber等科技巨头均进入自动驾驶汽车领域，奔驰、奥迪、宝马、丰田等传统汽车公司也踊跃参与。

宝马预计2018年总收入的6.5%至7%将用于研发自动驾驶汽车和电动车，同时继续自动驾驶汽车测试，计划在2021年推出一款自动驾驶汽车。奥迪则表示预计在2020年推出可上路的全自动驾驶汽车，而今年推出的A8是第一款达到第3级的车型，即它能够自动驾驶并监控周围环境。

从2009年正式启动自动驾驶汽车项目，谷歌已经走过了八年的历史，作为最早涉足自动驾驶领域的互联网巨头，最近谷歌旗下的Waymo宣布，与捷豹路虎（Jaguar Rand Rover）达成合作协议，计划购入2万辆捷豹I-Pace纯电动SUV，作为其今年推出的自动驾驶汽车乘车服务主力车型。

国内互联网企业也争先发展自动驾驶汽车，百度和小康股份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在自动驾驶领域深度合作，拟在2020年量产L3级别的自动驾驶汽车。

2013年，沃尔沃汽车开始推动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发布了自动驾驶汽车开发蓝图。同年12月开始规划全球首个普通用户参与的自动驾驶测试项目——Drive Me，并于2017年底正式启动。

在开发自动驾驶汽车过程中，沃尔沃在全球建立合作伙伴体系，重视与互联网企业的“联姻”。比如与奥托立夫公司合作成立合资公司Zenuity，开发自动驾驶软件;与谷歌公司在车载互联系统层面进行合作，这些合作伙伴都是具有未来指向型的领先公司。沃尔沃表示自己向来对选择优秀的合作伙伴持开放态度。2021年，他们将发布SAE第4级别高度自动驾驶的量产车型，是首家提出这一目标的汽车制造商。

不过，一些业界观察人士提醒说，技术人员往往对于自动驾驶汽车技术太过乐观，特别是近期的几起事故，使公众对于自动驾驶技术的安全性更加担忧，而监管机构还没有为自动驾驶汽车公司制定基本的安全标准。安全性是摆在所有自动驾驶汽车开发者面前的第一个难题，也是公众最关切的问题。所以现阶段稳步、安全的发展应该是企业优先考虑的事情，不论测试还是开发都应该保证安全为前提，这不仅是对车主负责，更是对其他车辆和行人负责。最终提供给消费者安全可靠的自动驾驶汽车。同时如何在确保驾乘者及周围其他道路使用者安全的前提下，又能够鼓励创新技术的发展，则是各国政府在制定相关法律法规时面临的共同挑战。

汉肯·塞缪尔森也表示，在自动驾驶道路测试层面，自动驾驶和手动驾驶之间切换还存在挑战，人类仍将起关键作用，但是人类在遇到突发事件时迅速控制车辆并作出反应是非常困难的。

沃尔沃在全球、特别是中国市场上的发展，重要的力量是背后的浙江吉利控股集团。2010年吉利收购了沃尔沃汽车，但沃尔沃的运作体系得以完整保留，运营管理不受干涉，收购之初李书福就强调吉利是吉利，沃尔沃是沃尔沃。随后沃尔沃汽车推出全球复兴计划，两年后在全球市场扭亏为盈。

此外，沃尔沃汽车与吉利合作，联合开发CMA（Compact Modular Architecture）基础模块架构。CMA基础模块架构是一个中心支架的平台，将车身、底盘、动力及驱动系统、电子系统等，以模块化的形式在平台上自由组合，衍生出不同级别和类型的车型。以部件为例，CMA基础模块架构从成本、性能等多角度考虑，在统一的架构基础上，通过设定不同的带宽，可实现产品部件的通用性，同时在性能和产品上呈现统一的家族式风格。

汉肯·塞缪尔森近期也成为汽车界的焦点人物。3月，他被“世界年度车”评审团评为“2018世界汽车年度人物”， 该奖项是全球首屈一指的汽车奖项，在瑞士日内瓦国际车展上颁发。除此之外，今年2月吉利集团入股戴姆勒后，沃尔沃卡车选举委员会发布声明称，现任沃尔沃汽车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汉肯·塞缪尔森（Hkan Samuelsson）将从沃尔沃集团董事会退出，原因是由于吉利集团已成为德國汽车制造商戴姆勒的最大股东，而戴姆勒是沃尔沃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

《财经》记者了解到，在全球卡车市场上沃尔沃与戴姆勒是竞争关系，而沃尔沃汽车是吉利全资拥有子公司，沃尔沃卡车集团认为，塞缪尔森作为沃尔沃汽车CEO，可以视为戴姆勒大股东的间接关联方，可能会与集团产生利益不一致的情况，因此不再适合担任沃尔沃集团的独立董事。

以下是采访摘要：

《财经》：在自动驾驶领域，传统车企一般采取循序渐进的策略，而一些互联网公司则希望一步到位。近期发生的几起事故，是这种激进策略导致的必然结果吗？

汉肯·塞缪尔森：对于沃尔沃汽车而言，在自动驾驶领域特别是安全性上有清晰的规划。沃尔沃以前发展SAE第2级部分自动驾驶汽车，因为这个阶段的自动驾驶技术只是辅助，人类驾驶员负有全部责任;我们将来直接演进到SAE第4级高度自动驾驶汽车，让驾乘者非常轻松地坐在汽车里面，自动驾驶软件控制车辆，由车辆来承担全部责任。

《财经》：目前，沃尔沃在自动驾驶汽车测试方面进展如何？

汉肯·塞缪尔森：首先，整个自动驾驶道路测试层面，自动驾驶和手动驾驶之间切换还存在挑战，人类仍将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人类在遇到突发事件时迅速控制车辆并作出反应是非常困难的。

这也是我们首先发展SAE第2级部分自动驾驶功能的原因，只提供自动驾驶辅助功能，意在由人类来负驾驶的主要责任。然后直接开发SAE第4级高度自动驾驶汽车，这个阶段汽车对于自动驾驶汽车负主要责任，这样对自动驾驶责任有一个清晰的界定。

《财经》：业内认为李书福的智慧在于把吉利汽车品牌和沃尔沃汽车品牌高度分开，他给予沃尔沃汽车很强的独立性。你认为这种独立性对沃尔沃汽车意味着什么？你当时是否曾担心降低沃尔沃品牌度，当然看起来结果没有发生这个问题。

汉肯·塞缪尔森：全新的管理结构使沃尔沃公司成为一家独立的公司，这是对品牌价值的保护，我们非常高兴沃尔沃汽车是中国人拥有的全球豪华汽车品牌。其次，过去几年的努力，沃尔沃汽车仍然被视为是豪华市场中的豪华品牌，我们会不断努力使它保持豪华品牌的水准。

《财经》：外界认为李书福是一个很聪明且有趣的商人，你对李书福本人的管理、商业策略如何评价？

汉肯·塞缪尔森：首先，我觉得李书福董事长是一个非常有激情的商业人士。其次，他给予沃尔沃汽车很多支持，不仅是财务上的，而且给予沃尔沃汽车很强的独立性。从业务上来看：

第一，李书福董事长收购沃尔沃汽车之后建立了很好的领导和监管体系，正是这个体系使沃尔沃汽车成为真正的全球公司。

第二，他也帮助沃尔沃成功进入到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市场——中国。如果没有他的幫助，我认为沃尔沃汽车不可能快速地、成功地融入到全球最大的市场。

第三，沃尔沃入股领克以及在CMA基础模块架构上的合作，让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推出全新的XC40等一系列具有很强竞争力的新车。

《财经》：上个月吉利收购戴姆勒公司，消息发布之后你退出了沃尔沃集团董事会，你这样做很多中国汽车界人士不太理解。请从公司规章制度的角度来谈一下你为什么退出沃尔沃集团董事会？

汉肯·塞缪尔森：我不能从规章制度层面解释，每个公司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董事，这是沃尔沃集团的决定。我个人认为，也许是他们认为沃尔沃汽车是吉利的一部分，我加入董事会可能会形成一种间接的竞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