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脱维亚开辟亚洲新市场

曾伏华

在拉脱维亚工作几年，更加感到国人需要对这个波罗的海国家加深了解。例如，在我国中学地理教材中，对欧洲的介绍分在两个板块中，其中作为“洲”来介绍的“欧洲西部地区”包括传统意义上的东欧和西欧，俄罗斯则作为国家单独介绍。而夹在二者中间的波罗的海三国和白俄罗斯、乌克兰和摩尔多瓦这几个国家则被忽略。

中学教材当然没必要面面俱到。但是对这个国家，我们却不可忽视。

爱恨交加、仇恐相伴的俄罗斯情结

其实在我读中学、学世界地理的年代，也是不知道拉脱维亚这个地名的，因为那时它还是苏联的一部分。

现在的拉脱维亚，面积约6.45万平方公里，人口不及200万，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国，但也堪称历史悠久。其首都里加建城历史可追溯到1201年。在沙皇俄国崛起过程中，当地成为其获取出海口的西扩目标，1721年俄国在北方战争中打败瑞典，原属拉脱维亚里加港以北的广大地区（含爱沙尼亚全境及今圣彼得堡等地）被沙俄占有。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里加亲德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于1918年11月宣布独立，1920年获苏俄承认。1939年《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订后，1940年夏苏军进驻拉脱维亚并将其并入苏联。1941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8月8日德军占领拉全境。1945年5月德軍战败，拉再次归并苏联。因不堪苏联僵化的管理模式和民族政策的束缚，在苏东剧变浪潮中，拉脱维亚于1991年8月22日宣布恢复独立（9月6日获苏承认）。

拉脱维亚海岸线长达500公里，有10处优良港口。历史上，沙俄及苏联均视之为与西方科技和贸易交流的前沿阵地，并加以大规模投资和建设。在苏联时代，全苏外贸和旅游40%业务都在拉各港口完成。那时，拉在经济、文化、教育和艺术等方面位居苏各加盟共和国前列。不过，拉因国小人少，且工业燃料和原材料缺乏，其在重获独立前对包括俄联邦在内的其他加盟共和国的依赖度达70%以上。

重获独立后，拉脱维亚因在苏俄历史、民族、人口等问题上与俄分歧严重，两国关系一直处于冷和状态。拉认为归属苏联时期的历史实为“殖民地化”史，特别是在二战中，苏联当局将大批亲德反俄拉族人（约5万人）强制迁往西伯利亚，同时将大量俄罗斯人入迁拉境。拉将这段历史放大成“国家记忆”，在里加建立了“被占领博物馆”，甚至利用法律、舆论等手段，在国籍加入、公民权与选举权行使、公务员任用、语言使用等方面排挤俄族，无拉籍俄族在拉被称为“非公民”，无资格参加选举；取消俄语的官方语言地位，将之视为位列英语、德语之后的外语等。

这种族籍歧视政策对内使在拉俄罗斯族（1991年为93万，现近50万）中的50%因无国籍而失去选举权，也使在拉历次议会选举中得票较多（单个政党而言）的俄族政党因拉族各政党抱团结盟形成的简单多数而被永久置于在野党地位；对外造成对强邻俄联邦的疏远、防范和恐惧。每当俄对曾是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国家（如格鲁吉亚和乌克兰）采取强硬政策时，拉出于恐俄惧俄的本能反应，总会立即联合过去也曾遭俄欺凌的波兰、爱沙尼亚、立陶宛，追随欧美等西方大国谴责和制裁俄罗斯。现在，拉不仅国内拉俄族际矛盾尚未消解，而且常招致俄联邦的抗议和警告，甚至遭到俄国的经济反制裁和安全恫吓。

脱俄入欧投靠北约

拉在文化、宗教、语言等方面与北欧和西欧国家关系渊源较深。比如拉族普遍信仰基督新教路德宗、使用日耳曼传教士创立的文字。至今他们坚称其文化属于欧洲文明一部分，并认同西方民主政体和经济体制，竭力撇清与斯拉夫语族关系。

重获独立后，拉执政者立即在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向西方看齐，一再声称其外交政策立足点是“脱俄入欧”“回归欧洲”，并希望借力西方维护政治独立、获得外援促进经济繁荣、依靠北约确保安全无虞。为此，拉1993年7月恢复1922年宪法，规定将奉行意识形态多元化原则、实行三权分立和多党制；1994年2月参加北约“和平伙伴关系计划”， 7月与欧共体（欧盟） 签署自由贸易协定；1995年6月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定，10月13日申请加入欧盟；2004年4月加入北约，5月加入欧盟；2007年底成为申根条约成员国；2014年1月甚至在国内一片反对声中加入欧元区。至此，拉“回归欧洲”梦想成真。

这一过程中，一度适逢俄国内政局混乱且积极西靠大势，拉依托区位优势，在欧盟援助下，其经济一度充满活力。但受国小人少、经济体量不大、对外依存度高的限制，抗风险能力差。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拉经济遭遇断崖式下滑，2009年经济增长为-17.7% （降幅居当年欧盟成员国之首）。之后，拉虽通过财政紧缩和政策调整等措施，经济似有起色，并于2013年实现3.8%增长，但自2014年乌克兰危机发生后，拉在欧美国家与俄罗斯的制裁与反制裁狭缝中几无回旋余地，加之地处北约对俄防御末端及欧盟经济增长乏力等影响，其希望通过彻底融入西方换取经济繁荣、军事安全的目标迄未实现。现拉看似有北约保护，但仅凭其国内区区5000人的军队（加上民兵、预备役也就万余人）以及北约1000人（编制）作战队伍，在强邻俄罗斯军队面前无疑显得十分弱小。

此外，拉加入欧盟后，因其自身产业竞争力弱，境内大量劳动力受周边发达欧盟国家的吸引纷纷外流，造成国家人口数量持续下降，1991年独立时有268万人，现不及200万。据拉官方统计，2004年以来，拉约有40万人前往欧盟发达国家工作，仅英国就有超过10万名拉脱维亚移民。

所有这些是拉20多年前踏上“脱俄入欧”征途之时所不曾预料的。我的一位当地朋友说：“看来小国面对强邻在独立和发展之间应有理性而慎重的选择。”

敞开心扉拥抱中国

近年，随着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心，特别是中国经济和科技在世界上与日俱增的影响力，拉为弥补其“脱俄入欧”后经济增长乏力的短板，同时出于借助中俄关系来平衡欧盟和北约抗俄能力不足的考虑，近年明确提出了“向东看”，开辟亚洲新市场的国家发展战略，并将对华合作视为优先发展方向。

为此，拉积极响应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并希望作为“16+1”中国与中东欧国家“三海港区”建设项目的重要节点，着力推动在其境内建立连接“欧亚大陆物流中心”，以更好地发挥其地处“贸易十字路口”的区位优势。

目前，中拉友好交往主要表现在人文交流、经贸合作以及物流联通等方面。其中，人文交流最为积极和活跃，两国“民心相通”工程建设亮点纷呈。据不完全统计，拉现有汉语教学点近20个、武术俱乐部10余个，民间学过或正在学习汉语的学生以及常年习武人士合计有4000多人。拉社会各界已涌现一批包括外交部国务秘书（相当于常务副部长）在内的知华友华爱华人士。继2015年6月中国京剧《杨门女将》在轰动里加，创造了前任、在任和继任三位总统同场观看佳话之后，里加“中国文化中心”已正式落成。“2016品味拉脱维亚”文化节在北京成功举办，受到中国民众热烈欢迎。目前，赴拉定居、留学、工作的中国公民已由过去零零星星的几十人，增加到近2000人。旅游旺季，里加老城来自中国的游客络绎不绝。他们光观、购物，把一批批“施丹兰”化妆品和琥珀蜜蜡带回中国。

据拉工商会2016年资料显示，目前拉从事对华贸易的企业公司约有200家，拥有中国客户2557家。拉商家的商品，从日用品、文具、建材，到鞋帽服装，大多都来自中国。拉年轻人开始酷爱网购中国商品。拉商品中，除木材外，包括奶制品和鱼肉罐头等在内的农副产品也已进入中国市场。

目前，为积极推进与中国企业在铁路、航空、港口等领域开展战略合作，早日建成“欧亚大陆物流中心”，拉已在里加发起成立“中国—中东欧物流合作联合会”。随着2016年11月李克强总理对拉的访问及“16+1中东欧领导人会议”在里加的成功举行，拉现任总理库钦斯基斯说：当今，中拉双边关系发展良好、充满活力，“正处于历史最好时期”。

（作者为世界知识出版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