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
2018-04-19赵孝英
赵孝英
2008年5月14日凌晨,我随队到达汶川地震重灾区——四川省德阳市。
临时救助点设置在德阳市第二人民医院。
天下着雨,我们一走进医院,就看到横七竖八的伤员躺在那里,人特别多,也特别乱。
这是我从军以来参加的首次大规模非战争军事行动。尽管我们整个救援队从13号凌晨就开始忙碌,赶到德阳时又累又饿,但大家完全顾不上自己:医生们赶紧进入手术室,而我也很快投入到护理工作中,在院子里将病人进行分类,为他们争取治疗时间。
大家从凌晨一直忙到早上八九点。天亮了以后,我从手术室走出来,看到一位医生手里拿着烟,但人已经累得缩到墙根睡着了。后來,我又走到凌晨踏进的那个院子里,几个小时前这里还人满为患,现在整个院子都空荡荡的。我在那儿站了整整十分钟,看着四周,眼睛湿湿的,心里也五味杂陈,有点喘不过来气。
这是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灾难的无情和患者对医护人员的迫切需求。
从此以后,哪里急需医护人员,我都会主动请缨前去支援。
我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医护人员,尽我所能减轻病人痛苦、为他们提供最专业舒适的护理,是我多年来不曾改变的梦想。
1994年,我考上第三军医大学(现陆军军医大学)护理系。在这里,我成长为一名军人。
毕业后,我进入大坪医院胸心外科工作。2005年,我成了护士长,那时我才27岁。
2014年国庆节,我回了一趟山东老家,看看父母,带他们检查身体。10月3号晚上,我刚回家就接到上级命令:要求我尽快回医院,随队去利比里亚执行抗击埃博拉病毒的任务。
来不及过多思考,我赶紧上网买回重庆的机票,但最早的那趟航班只剩下头等舱还有票了。为了尽快赶回医院,我自掏腰包,第一次给自己买了一张头等舱机票。
在重庆进行了一个月的封闭式防护训练后,我和同事就坐上飞往利比里亚的飞机。
临出发前,我12岁的儿子担心我,不想让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告诉他:“妈妈特别想去帮助那里的人,想让他们和我们一样,也能生活在健康的环境里。只要做好防护,妈妈就不会有危险。”
我们是第一批到达利比里亚的国际救援组。我担任留观组副护士长。这是比较危险的一个组,因为接触的病人最多,而且病情复杂。
每天,我是去红区(污染区)次数最多的医护人员。要进入红区,就必须穿上13层防护服,戴3层手套,进去1个小时后必须出来。为了及时处理患者出现的突发情况,我有时会在红区待两三个小时,最长的一次,我待了4个小时。
那次,有一位埃博拉患者出现了连续呕吐的情况。我一遍一遍地为他处理呕吐物,重新穿刺留置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我出来脱掉防护服以后,一拧衣服,汗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在利比里亚的66天,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也在不断坚持中真正理解和体会到了“一息尚存,战斗不止”的全部含义。
在利比里亚时,我收到了儿子的一封邮件。他在信里说:“妈妈,我希望你能够救治更多的非洲小朋友,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在同一片蓝天下,更加幸福地生活。”
儿子的这封信让我很受鼓舞。回忆这些年来的足迹,汶川、西藏、云南、贵州、非洲……在危险和困难面前,我从未退缩过,我对得起自己的从军生涯,更为这身戎装感到无比骄傲。
(作者系陆军军医大学大坪医院心血管外科护士长,中国人民解放军援助利比里亚抗击埃博拉病毒医疗队员)